他們一邊拍着手一邊叫道:“不愧是幫主,居然輕而易舉地就把這小子給拿下了。”
夏侯氏不禁洋洋自得:“哼,也不看看我是何等人物?哪裡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能對付的?”
一旁的幫衆連忙奉承:“對對對,那是自然。”
烈風幫中的老者率先上前一步:“不過幫主打算怎麼處理這二人呢?”
夏侯氏沉吟片刻,先是看向幾乎連站也站不穩的試霜刃,而後再看看坐在床邊讪笑着的李氏。
李氏放下手中茶杯,擡手投降道:“莫要打我、莫要打我,我認輸。”
幫中一女子大笑道:“就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鳥樣兒,為你拔劍都是多費力氣。”
李氏忙不疊地點頭:“對啊對啊,所以看在我又給你們情報又給你們帶路的份兒上,要不就放過我吧?”
說罷,他猶嫌不足地挺直腰闆,一本正經地豎起手指對天發誓:
“隻要烈風幫的大俠們大人有大量地放過我,我保證絕不會将今晚發生的事情說出去一個字!否則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夏侯氏卻刻意刁難道:“哦?我們要是真的放過你,等你走了,誰知道你會不會說出去。”
“你剛才不是還說要跟姜小公子一起逃跑麼?”
李氏瞪大眼睛:“哎喲,您瞧瞧,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想必是幫主您聽岔了,我可是對烈風幫忠心不二,從未有過違背之意!”
一旁的試霜刃雖是難以動彈,可五感還是沒出問題的。
瞧見李氏這幅奴顔婢膝的模樣,他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甯願冒着血脈逆流的風險也要大罵一聲:“你這王八蛋!”
說罷,試霜刃臉色一白,嘴角竟是流下一絲鮮血。
他冷哼一聲,閉上眼睛,像是不願再看。
隻有試霜刃自己知道,他隻是不願意讓其他人看出自己眼中的後悔罷了。
他确實還太年輕,鬥不過老江湖,又信錯了人。
要是讓師父知道,肯定要笑掉他的大牙。
李氏心虛地擡頭望天花闆,權當做沒聽見。
而烈風幫衆人也被他這幅牆頭草的模樣抖得哈哈大笑。
但夏侯氏卻是清楚地知道,此等搖擺不定之人,萬萬不可留!
不過不得不說,李氏這場戲确實讓他心情大好。
因此,他将長刀一擲,隻聽得“當啷”一聲脆響,長刀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李氏的面前。
“你是個聰明人,也的确很有取悅人的本事。”夏侯氏輕笑道,“那你應該懂得的,最聽話的,隻有死人。”
李氏渾身一顫,像是害怕極了。
夏侯氏看了他這幅模樣,不由得心情大好:“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機會。”
“拿起武器,殺了我們所有人,或者……”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剩下的話是什麼,也沒有必要說出來。
李氏咽了口唾沫,到底還是哆哆嗦嗦地将刀撿了起來。
他佝偻的身軀和閃躲的目光成功引來了衆人的無情嘲笑。
這樣不屑和貶低的笑聲實在是很令人難受。
李氏的腦袋低得好像要埋進地裡一樣。
夏侯氏以為這個毫無武功的男人絕不會有膽量用刀砍向他們。
可變故往往就發生在刹那間。
有一個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那就是站在試霜刃面前的那個老者。
刀刃從他的胸膛之中穿過,熾熱的鮮血猛地噴了試霜刃一身。
甚至都沒有人注意到李氏到底是怎麼動手的。
“爾等豎子——!你怎敢?!”老者怒吼一聲,臨死之前拼盡全身力氣朝着李氏撲去。
李氏身後就是窗台,他退無可退,隻能驚恐地跟着老者一起從窗子上滾落了下去。
“咚”地一聲悶響,甚至還有些許肢體破碎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之中響徹耳畔。
烈風幫的人都沉默着不說話。
誰都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膽小如鼠的人,居然願意為了一個萍水相逢之人去死。
是他們太過輕敵,是李氏太過義氣,還是試霜刃太過令人折服?
如果這是在話本裡,說不定要讓人拍手叫好,甚至掉上幾滴眼淚;但在烈風幫衆人眼裡,卻是将象征着地獄的修羅閻王帶到了他們的面前。
已經清醒的試霜刃擡手,冷漠地擦去臉上的血迹。
但血色仍舊留在了他的眼睛裡。
“想必你們已經決定好了自己的死法。”
他頗為無情地說。
夏侯氏心裡一邊想着:不要害怕,他們現在有四個人,而且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物;可另一邊,他的身體又因恐懼而難以抑制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一場注定你死我活的戰鬥,也是一場沒有赢家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