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笑問雲歸處:“不知貴客今年年歲幾何?”
雲歸處也笑道:“剛過三十罷了。”
老婦人道:“那貴客瞧着還怪年輕的。”
她微微一笑,迅速将話題拐到試霜刃身上。
“那夫人今年多大?”
雲歸處忙道:“我夫人天生啞疾,不會說話。今年不過二十出頭。”
老婦人仿佛惋惜一般歎道:“原是如此,竟是美中不足,着實可惜。”
“不過我瞧兩位恩愛不已,想必早已誕下貴子,也算是彌補些許遺憾了罷。”
試霜刃聽得咬牙切齒,卻又苦于不能發作,隻能伸出手,狠狠地擰了一把雲歸處的大腿。
雲歸處被擰得苦不堪言,面上卻隻能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微笑。
“哎,還早呢,這事兒不急。”雲歸處道。
老婆婆點了點頭:“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但傳宗接代也是一件大事。”
“我就是年輕時候疲于為生計奔波,老了卻後悔了,費勁功夫才終于得了這麼一個犬子,自然是如珠如寶地在掌心呵護着。”
“這不,眼看着犬子年紀漸長,卻苦于無人婚配,最近正為此事愁破了腦袋呢……”
試霜刃心裡有點奇怪的情緒冒了出來。
此時,屋外又有人推門進來。
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男人。
老男人手中拎着一隻灰色的野兔,開門口将擋雨的鬥笠給摘下來挂在了牆上。
老婦人笑吟吟地喊:“怎地忙到這麼晚才回來?”
老男人不滿地說:“下雨風大,吹得我都瑟瑟發抖,野兔都不願意出窩,逮了好久才終于逮到這麼一隻。”
“不過,這二位是……?”
他看了一眼雲歸處,又看了一眼試霜刃,最後才看向老婦人。
老婦人将二人到此的來龍去脈都簡單叙述了一遍,老男人才終于微笑起來,又将手中死去多時的野兔丢給老婦人,讓她去煮晚飯。
老婦人應了一聲,單手抓着野兔耳朵去了廚房。
野兔的血順着透明的雨水滴滴答答地掉了一地。
但老婦人并不在意,而是拿起菜刀,熟練地将那野兔皮給剝了下來。
其動作之麻利,簡直令人咋舌。
老男人坐在了老婦人剛剛坐在的位置上,笑眯眯地同他二人唠起家常來。
無非就是一些家住何方去往何處目的是何的套話,雲歸處皆是一一作答,不過是随口胡謅,亦讓人聽不出有什麼差錯罷了。
試霜刃聽得無言,若是他有雲歸處這般說謊不打草稿,還能讓人挑無可挑的本事,想必在江湖的路子也會走得順暢不少。
先前老婦人說過屋内有幹草,雲歸處作為“丈夫”,自然得承擔去喂馬的瑣事。
不過起身之時,試霜刃卻也跟着站了起來。
老男人笑道:“屋外雨大風大,冷得老頭子我都直哆嗦,搬草喂馬這種粗活就得讓男人去幹,夫人還是留在屋裡的好。”
雲歸處打趣道:“夫人許是不放心我,才要跟着一起來。”
老男人哈哈大笑:“夫人真是貼心,連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情,也要關心備至。”
“好啦,你就不要跟着去了,留下來罷。又不是甚麼上刀山下火海的大事,不過喂個馬而已,難道他還真能不見麼?”
一旁做飯的老婦人亦是附和道:“是啊是啊,夫人就留在屋内罷,你身子骨弱,省得出去吹風給吹出病來,這可就不好了。”
試霜刃:“……”
雲歸處無奈地笑了笑,最終還是認命般地抱着幹草走出門去。
門扉關上的聲音才沒多久,那老男人便立刻同婦人談起天來。
“哎呀,真不知道那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能娶到這樣美貌的妻子。”
老婦人嗤笑道:“你看那男人的衣着打扮,哪裡跟這夫人有得比較?”
“隻怕這女子也并不是那男人的妻子,而是不曉得從哪裡擄來的良家婦女,這才急急忙忙地翻山越嶺想要離開此地。”
老男人恍然大悟般道:“你這麼一說,确有道理!”
說罷,他又看向試霜刃,作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問道:“夫人身有啞疾而非口不能言,且說我二人猜得對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