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隻是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嘴唇,等看到手指上淺淡的血迹時,才終于從呆愣中抽離出來,惱怒地喊:“都流血了!”
雲歸處坦然道:“又不是我咬的,你自己咬的,這也要怪我麼?”
試霜刃皺眉道:“痛死了!”
雲歸處道:“有方才那麼痛麼?”
試霜刃道:“剛才很痛,現在也很痛。”
“宋琢玉。”這還是他第一次叫雲歸處的全名,“我發現你不開心的時候,你就很喜歡讓我痛。”
“……你是不是有點特殊癖好?”
他看着他的眼睛,很認真地說,像是想要追尋一個确切的答案。
雲歸處抽了抽嘴角,長久的沉默過後,才終于道:“我是個身心健全的人,不要污蔑我。”
“如果你願意好好把我的話給聽進去的話,我其實會更願意用不是那麼極端的手段來教你該如何長大的。”
“但很遺憾的是,這兩次你都惹我生氣——我是不是說過要讓你在乎自己一點?你發脾氣可以,我也不會因為你一次兩次的無理取鬧就感到不高興。”
“你家裡人慣你慣得太厲害,你師父教你教得太極端,你這樣的性子在江湖裡是死得很快的,不幸的是,我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所以并不想眼睜睜地看着你死得那麼早。”
“你要是不想我事事都管着你,你大可現在就打道回府,過你的逍遙日子去,從此以後,就當做沒見過我,也莫要再踏足江湖了。”
試霜刃抿了抿唇,腦子知道雲歸處說得全都是對的,心裡卻叫嚣着不甘,覺得這個人礙手礙腳,這也不準那也不許,老媽子似的,煩得要命。
但嘴唇上的疼痛将他的理智拉回來了些許。
“喂,姓宋的。”他又叫了一聲。
雲歸處便笑起來:“怎麼?”
“我的嘴唇好痛。”他不高興地說。
雲歸處點點頭,自然而然的說:“那我給你上藥。”
試霜刃又說:“還有——”
雲歸處問:“還有什麼?”
試霜刃說:“以後不許說我沒有用這種話。”
“你現在吃穿住行全都是我在給錢,沒有我,你哪裡能這麼潇灑自在地活到現在?”
雲歸處一驚:“我哪裡說過這種話!”
試霜刃輕哼一聲,聲音意外地有些沉悶:“你剛才明明就有這個意思。”
他看着雲歸處,顯然是很在意這種事情。
雲歸處簡直想像話本裡大街上皇帝禦駕前滾釘闆的良家婦女那樣大喊冤枉,但是話到嘴邊,他又覺得自己剛才好像确實把話說得重了一點。
要是換做武林盟裡的其他人,他們城牆厚的臉隻怕千言萬語也無法砸出一個小坑來。
但是試霜刃不一樣。
他還太年輕,經曆的事情也太少,好像是從親近之人口中說出的稍微帶着棱角的話都能傷害到他,隻不過他太不願意對别人服軟,就算說出來,也很難讓人直接領會到。
其實如果沒有這本秘籍的話,試霜刃确實是應該被千嬌萬寵着長大的。
但出于某些奇怪的報複心,雲歸處像是池塘裡的水鬼一樣把他拉下了下來。
這讓他有一點點的快意,卻還有一點點後悔。
于是他隻能歎息。
“抱歉,”他摸了摸試霜刃的腦袋,手感意料之中的很好,“下次不會再說了。”
試霜刃沒有拍開他的手。
“算你識相。”
……
其實兩個人之間做那種事情,似乎算不得有多麼奇怪。
但兩個人在别人家裡做那種事情,就已經算得上奇怪。
更不要說是兩個男人在别人家裡做那種事情,那簡直稱得上是奇怪中的奇怪。
盡管雲歸處自己解釋那隻不過是在上藥而已,可看着試霜刃紅腫的嘴唇、别扭的走姿,鬼陰鬼陽夫婦二人越發覺得此言不可信。
橫豎隻是今日過後不曉得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面的人,雲歸處也懶得多費口舌去解釋。
畢竟鬼陽自認為自己“親眼所見”,哪裡還容得他辯解?
好在身為事件主人公之一的試霜刃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沒有将鬼陰鬼陽夫婦二人的調侃聽進心裡,不然也不知道會不會同他們大鬧一番。
上路前本不該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