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風朝着秘籍伸出去的手被這流光似的飛刃硬生生地截住——第一把短刃狠狠地釘在了秘籍上,幾乎将秘籍與棺椁連作一體,讓任何人都無法輕易将其拿走;
第二把短刃朝着楊柳風的小臂而去,楊柳風被迫收手時亦将其躲了過去;
第三把短刃則朝着楊柳風的面中飛去,楊柳風登時怒不可遏,伸手将那短刃截住,“啪”地将那造價昂貴的短刃截成兩半,再随手甩在地上,同那些金銀滾做一堆,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響。
試霜刃覺得心痛得要命,但雲歸處那邊抽不出身來,便隻能由他應付楊柳風。
他想不通,明明秘籍又不是一人獨屬,若是楊柳風着急,那先給他看看又能怎麼樣,為何要對昔日好友下死手呢?
于是他開口道:“楊柳風!我并不想同你搶秘籍,莫要再打了!”
楊柳風卻好像聽不懂他的話似的,仍舊對他步步緊逼。
一旁的雲歸處亦有些應接不暇,他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沉聲道:“你是誰?”
黑衣人低低地笑:“來要你命的人!”
雲歸處哂笑道:“能要我命的人,到現在還未出生呢!”
黑衣人手中彎刀閃閃:“試了你就知道了!”
試霜刃這廂打鬥一番,似是看出了些許眉目,楊柳風既不說話,也對他的話沒有反應,且他雙目赤紅,面色蒼白,不像是因為秘籍發狂,倒像是換了個人。
定神觀察之間,試霜刃才發覺他脖頸間咕哝爬動的一個小點。
這樣的一個小點,他似乎也在某個人身上看到過……
江山雨!
雖然不知道這條蠱蟲和曾經在江山雨體内的是不是同一隻,但可以确認的是,正是這條蠱蟲操控着楊柳風的神智!
隻是……好端端的,楊柳風怎麼會中蠱?
另一邊,雲歸處已問出口了:“你到底是誰?”
黑衣人道:“我是誰,難道你不知道麼?”
雲歸處冷冷地笑了笑:“我本不願相信是你的,可現在你就站在我的面前,讓我不得不相信是你!”
他劍風一挑,淩厲而直白的罡氣将那人頭上的鬥篷震落,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面龐來。
百忙之中試霜刃去看了一眼,發現自己似乎對這張臉有幾分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他靈光一閃,登時想起來了:烈風幫!樹林和林中山匪!
正是當時帶頭領着山匪的神秘黑衣人。
卻聽得雲歸處恨聲道:“李長老。”
那黑衣人一怔,而後哈哈大笑兩聲,伸手拂過自己面皮。
不過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那張面孔就變成了一張連試霜刃都熟悉不已的面孔——
的的确确是李長老不錯。
李長老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雲歸處淡淡道:“從你一開始出現在這裡的時候。”
李長老歎息一聲,而後搖了搖頭:“看來我的易容術功夫還是不到家,居然讓你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過就算認出來了也沒有用,因為你們今日注定要死在這裡!”
雲歸處面色難看,道:“我實在是想不通——你好端端的武林盟長老不做,非要來這裡摻和秘籍的事情作甚麼?”
李長老嘿嘿一笑,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漫不經心地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做的事情在你看來一定很傻!”
“但很多時候,人做什麼事情不一定要有一個多麼正當的借口。就好比我也是在前段時間忽然想通的——我已當夠了這區區武林盟的長老,老盟主明明武功獨步天下無人能敵,卻心甘情願地偏安一隅,絲毫不插手外界之事。”
“可我不是!我比他要雄心壯志得多!”
“如果我能夠有老盟主那樣的武功,不要說區區武林盟,放眼整個武林、乃至整個江山,難道還有我沒辦法觸及的地方麼?”
他越說就越興奮,整個眼睛裡都閃爍着興奮的紅光,像是中了毒一樣大喊大叫着。
你和他說“過猶不及”,他卻道“沒過你怎麼知道及還是不及”;同他講“江湖中人以武犯禁,是同朝廷為敵,亦是同整個江湖為敵”,他卻道“若有天下絕學,敵人統統變成死人,那又有何妨”?
雲歸處說不出話來了。他知道,自己已沒辦法同這個對武功瘋癫了的人講道理。
雲歸處深吸一口氣,道:“你以前總是對我很好的,我不想同你大打出手。”
李長老卻嗤笑道:“你就是這點太像老盟主,為了一點點小恩小惠就會猶豫不決。像你這樣的人,就算不死在我的手裡,也會死在其他人的手裡。”
雲歸處喃喃道:“原來如此……”
他低低地歎了一聲,而後神色一凜,再次同李長老纏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