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知道那是阿娘。
婦人低頭輕撫着隆起的肚子,雖是側臉也能看出她溫柔的神情。
蔺瑞甯心裡緊張,想要走近些,卻發現越走近,他們離得越遠。
她開始慌了,朝着父母跑去,口中不停地呼喊:“爹!阿娘!等等我!”
可是距離沒有一絲拉近,蔺瑞甯伸手去抓,撲了空,又不停地去抓直到握住,剛一握住便立馬抱緊在懷中,任憑掙脫,也不松手。
霜雨端着藥碗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王妃緊緊抱着王爺的手,嘴裡呢喃着。
霜雨害怕王妃病中亂言,趕緊放下藥碗走過去,“王爺,讓奴婢來照顧吧。”
晏北辰沒擡頭,“不用,下去吧。”
霜雨猶豫着不肯走,晏北辰斜斜地瞥她一眼,她才離開,心裡還不停地祈禱王妃不要說錯話。
晏北辰用了些巧勁抽出手,看到蔺瑞甯蹙着眉,要撲過來,趕緊把左手遞過去,蔺瑞甯抓到了便老實了。
晏北辰笑了一下,俯身舀起湯藥,送入蔺瑞甯口中,可她閉緊了嘴,湯藥沒進口中全灑了出來。
晏北辰擦掉藥汁又試了一遍,還是喂不進去。
他放下藥碗,俯身湊近,低低地說:“阿甯,喝藥了,好嗎?”
蔺瑞甯迷瞪中好像聽到耳邊有人說話,她聽不清,“阿娘?”
“嗯,喝藥了。”
“苦嗎?”
“不苦。”
“可我覺得好苦啊。”
晏北辰愣住,他聽到一絲啜泣的聲音,又看到兩行清淚劃過紅潤的臉龐。
晏北辰一時無言,默默地将湯藥送入她口中,這次蔺瑞甯沒有排斥咽了下去。
...
第二日,蔺瑞甯醒過來,全身仿似被碾壓過一般酸疼異常。
“霜雨......”出口的聲音也十分沙啞。
她下床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水,才澆滅心中幹澀的感覺。
霜雨推門進來便看見王妃穿着裡衣下了床,“王妃,您怎麼能下床呢!您還沒好呢。”
蔺瑞甯被她攙扶回床上,疑惑道:“我是生病了?”
霜雨:“是啊,您都昏睡一天了。”
蔺瑞甯驚訝,她毫無知覺,以為隻是做了個夢。
“那回門呢?”
霜雨:“王爺說等您好了,再回去,也派人跟老爺說了。”
蔺瑞甯躺回去,“王爺呢?”霜雨掖了掖被角,“王爺昨日照顧您一天,夜裡有急事回軍營,現在還未回來。”
“照顧我......一天?”蔺瑞甯驚呼。
“是啊,王妃,奴婢看王爺對您還是很上心的。”霜雨瞄着她說。
蔺瑞甯眼睛轉了轉,又問:“你昨天去春水樓了嗎?”
霜雨面含歉意,“抱歉王妃,昨日您病倒,奴婢急得忘了此事。”
蔺瑞甯對她笑了笑,“沒事,你歇一歇,午時替我看一眼,然後回來告訴我。”
霜雨點頭應道,随後又端起藥碗,“王妃,喝藥了。”
蔺瑞甯端過來,“我自己來,你趕緊歇一歇吧。”
她話音剛落,門被推開,雲露走了進來,她臉上傷未好全還在敷着藥貼,“是啊,霜雨你去歇會,我來照顧王妃,最近辛苦你了。”
霜雨說自己不累,不想歇,最後受不住二人央求才離開。
雲露接過藥碗,“王妃,小心燙。”
蔺瑞甯喝了一口,苦仄的味道直沖額角,她皺了皺眉。
雲露問:“王妃,苦嗎?”
蔺瑞甯又喝了一口,笑道:“不苦。”
蔺瑞甯喝完藥,緩了好一會兒才将口中的苦意咽下去,“你可好些了?”
雲露:“奴婢早就好了,就是霜雨不讓奴婢幹活,躺的都快要長虱子了。”
蔺瑞甯笑,“那便好。”
然而雲露聲音含着哭腔,“可害的王妃您受了這麼大的苦,奴婢以後絕不亂跑了。”
蔺瑞甯安慰道:“你和霜雨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若說對不住,應是我先說。”
雲露掉下淚,“王妃......您别這樣說,要不是你當初把我和霜雨撿回去,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狼崽子腹中。”
蔺瑞甯看着她,擦去她的淚,“你們與我同歲,我可以養着你們一生,但若是以後有了情或是有了想去的地方,便告訴我。”
雲露淚水滑過臉,“奴婢哪也不去,也一生不嫁!”
蔺瑞甯笑她,“好好,不嫁。”
暖簾外。
秋陽站在晏北辰身邊,“王爺,還進去嗎?”
晏北辰揉了揉眉眼,“走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