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瑞甯突然被叫到,心一縮,這人看到她了,那她更不能留了。
悄聲說:“霜雨,快跑!”
誰知還沒跑出去,就又聽見那人說:“跑什麼?”
蔺瑞甯吓得刹住腳步,她聽出了晏北辰的聲音。
蔺瑞甯慢慢地轉過身,看見晏北辰斜靠着假山,微微佝偻着身子,手捂着胸口,垂着頭,發尾灑落在前面。
蔺瑞甯看他狀态像是受傷了,趕緊跑過去,一時不知從何下手,“王爺,怎麼了?”
晏北辰微微擡頭,“受了些傷,不要驚慌,回房再說。”
蔺瑞甯了然,立刻攙着他往房裡走去。
靠近他時,蔺瑞甯能聞到濃濃地血腥味,怕是傷的不輕。
一回到房裡,她才看清晏北辰的狀态,臉色煞白,身前深色衣物像是水濕一般,她用手指輕輕摸了一下,指腹上便留下鮮紅的血迹。
蔺瑞甯吃驚,原來這洇濕的竟都是血。
她趕緊吩咐霜雨請大夫,被晏北辰阻攔。
他臉色嘴唇都失去血色,聲音更是聽着沒有氣力,“不用,房裡有藥箱,簡單包紮一下。”
蔺瑞甯也不廢話,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藥箱,裡面東西齊全,她也明白晏北辰大概不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蔺瑞甯要去脫他的衣服,又怕扯到傷口,隻能拿剪刀剪開。
晏北辰手指無力,任由她去做。
他緩緩睜開疲憊的眼睛,便隻看到烏黑的發頂,順着往下是飽滿的額頭和高挺小巧的鼻頭。
但蔺瑞甯的動作太慢了,他扯了扯嘴角,帶着她的手一下子将胸前的布料裁開。
蔺瑞甯被突如其來的操作驚到,上身碎片布料的掉落,露出晏北辰結實的肌肉,以及皮膚上各式各樣的傷疤,密密麻麻地附在身上。
蔺瑞甯不敢置信人可以受這麼多傷。
晏北辰瞧着她,笑道:“你若再慢些,這些傷疤便是屍體上面的了。”
蔺瑞甯這才回過神,看到胸口一道很深的刀痕,兩側皮肉翻開,鮮血不斷地湧出來,她趕緊拿起白布擦拭血迹,直到白布擰出血水,她又換了一塊,“王爺,哪,哪個是止血的藥?”
晏北辰聽出她聲音發顫,便将藥箱的止血粉拿出來交給她,“這個。”
蔺瑞甯接過,指尖微抖,扯掉瓶塞之後,望向晏北辰,“王爺,我倒了?”
晏北辰丹鳳眼尾上翹,弧度溫和不淩厲,現在那眼尾微微泛紅,像鳳飛翺翔的赤羽。
晏北辰點頭,溫聲道:“嗯。”
蔺瑞甯便将手中的藥粉一點點抖上去,藥粉遇到翻開的皮肉,她甚至覺得自己能聽到皮肉灼燒的聲音。
晏北辰悶哼一聲,便不再有聲音發出,蔺瑞甯以為他暈過去了,擡頭看時,看到晏北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額頭布滿汗漬,嘴角勾起,“止住沒?”
蔺瑞甯方又低頭看,直到确認不再冒血,點頭:“止住了。”
晏北辰便将藥箱裡的紗布交給她,“纏上吧。”
她乖乖照做,在晏北辰胸前纏了一圈,因為他後撐的姿勢,蔺瑞甯夠不到後面,隻能站起身靠近他,伸手将紗布從後面繞過來。
晏北辰垂着眉眼,盯着她貼過來的耳朵,有點紅,垂下的翡翠耳墜晃晃悠悠地,惹得他的心也跟着晃動。
血氣彌漫在房間裡,但晏北辰能聞到一絲甜香氣。
蔺瑞甯将傷口包紮好,手上的血迹都已經開始幹涸,糊在她手上,“王爺,不叫大夫來看看嗎?傷勢有些嚴重,總得開些藥。”
晏北辰:“不用,你派人将老紀叫過來。”
蔺瑞甯點頭,讓霜雨去叫,随後又将窗戶打開些,散散血氣。
她端起旁邊備着的熱水,“王爺,要不要擦一下?”
晏北辰微閉着眼睛,“嗯。”
蔺瑞甯本想說叫他自己來,但現在看他的意思是要她幫忙。
于是,她在将帕子半擰幹,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擦拭皮膚上的血漬,不一會帕子就滿是血。
她将帕子重新打濕擰幹,盆裡的清水變紅。
“王爺,您平日都會受傷嗎?”她捏着帕子滑過他身上的疤痕。
晏北辰覺得好像被她撫過的傷疤開始長出新肉,絲絲縷縷地癢意直達心尖。
“受傷很正常,軍中戰士無人不帶傷。”他說。
但蔺瑞甯知道這次的傷可不止普通的劃傷,應該是有人故意為之,她沒問,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深入了解的好。
她擦拭完,盆中的水已變成鮮豔的紅色。
就在這時,紀管事來了。
她便端起盆:“王爺,我去吩咐廚房熬些補血的湯。”
晏北辰颔首。
蔺瑞甯端着盆走出來,霜雨接過,還是被震驚了:“王妃,真的不用請大夫嗎?”
“王爺說不用便不用,咱們去廚房看看熬些補湯。”蔺瑞甯說。
房内血腥氣揮散一些,但還是濃厚的讓人呼吸不暢。
晏北辰靠在床框上,胸口纏着許多圈白色紗布,他的臉色如這紗布一般白。
紀管事一進來聞到血氣味就知道大事不妙,結果看見王爺的樣子,驚吓的路都走不動,聲音顫抖:“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晏北辰掀起眼皮,吩咐道:“秋陽回來了嗎?”
紀管事搖頭,“老奴尚未看到。”
晏北辰微皺眉頭,“派些人出去找,散落開來,不要聲張。”
紀管事得令便立馬出去安排,完成後又跑回來。
“王爺,怎麼傷的這麼重?”
晏北辰冷笑,“本王低估了三哥四哥的手段。”
紀管事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王爺,平王和承王向來與您不對付,老奴聽說承王派人去城西幾家商鋪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