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瑞甯忽然想起王爺之前照顧她,忙道:“上次受王爺照顧,還沒跟您道謝。”
晏北辰揉了下額角,笑了一聲,“還算有點良心。”
蔺瑞甯尴尬地咧了咧嘴,将湯勺遞過去。
晏北辰直接端過湯碗,一飲而盡,嘴裡的甜膩味道讓他緊皺眉頭。
蔺瑞甯看他樣子,尋思着有人竟然能把甜湯喝出苦藥的滋味。
“王爺,今日就在這休息吧,我去外室,有需要您喊一聲。”
蔺瑞甯站起身,收拾碗勺準備離開。
剛轉身,手臂被拉住,她順着那手背擡頭望去,疑惑道:“王爺,怎麼了?”
晏北辰撤回手,撐着身子站起來,忽然一陣暈眩讓他身子不穩,蔺瑞甯趕緊去扶他,手裡的碗勺掉在地上,碎成幾塊。
晏北辰手按着床架,直到眼前的黑暈過去,才慢慢睜開眼,入眼便是一張焦急的模樣。
他笑了下,“失血過多,沒站穩。”又說,“你——算了,我派人收拾一下廂房,這裡血氣太重,今晚不要留在這了。”
他本來想去西廂房,一想到房間裡都是血味,就改變了想法。
蔺瑞甯扶他坐回床上,“王爺,好生休息,我會安排。”
說完,她蹲在地上要去撿碎片,就聽見聲音從頭頂傳來,“不用撿,我喊人來收拾。”
蔺瑞甯朝他笑了笑,“不用,這點小事不需要麻煩别人。”
她将碎片拿出去,霜雨等候在門口,“王妃,奴婢剛聽到摔碗的聲音,您沒事吧?”
蔺瑞甯搖頭,“我沒事,不小心打碎了。對了,今夜我睡在外側,你回去休息吧,不需要守夜了。”
她見霜雨不聽,推着她離開,“好了好了,趕緊睡覺吧。”
蔺瑞甯收拾一番,躺在床榻上,外室的床要比裡面的小而硬,她躺在上面骨頭都不舒服,又不敢翻身,怕打擾到裡面人,就這麼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她被房裡的動靜驚醒。
蔺瑞甯趕緊披上衣服拿着燈燭去查看,就看見王爺額頭生汗,眉頭緊皺。
她便知道這是起熱了,那麼重的刀傷,今夜肯定要燒起來,還好她準備了藥備在爐子上。
蔺瑞甯推開門去院裡的小廚房端來湯藥,“王爺,喝藥了。”
床榻上的人緊閉雙眼,沒有回應。
見狀,她隻能将藥直接送進他嘴裡,但出乎意料的順利,不一會兒,整碗藥都喝了下去。
她甚至開始懷疑王爺是不是給她喂過藥。
晏北辰喝了藥,神情慢慢地放松下來,蔺瑞甯又打濕帕子,準備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
而就在她剛剛要觸碰到他額頭時,晏北辰猛地一睜眼,手掌猛地攥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之大讓她覺得手腕快要斷了。
晏北辰眼底的警惕和淩厲在看清之後,瞬間消散,随即松開手。
他捏了捏眉心,疲憊道:“對不起。”
蔺瑞甯揉着手腕,酸脹感一陣一陣的,“王爺做噩夢了?”
晏北辰:“手腕怎麼樣?”
蔺瑞甯放下衣袖,“沒有大礙。”想了一下說,“我爹告訴我做噩夢的時候,可以哭出來,哭的話就能醒過來。”
晏北辰擡眼看她,“有用?”
蔺瑞甯:“當然有用,您可以試一下。”
晏北辰便想起上次她似乎也做噩夢了,人也哭了,但沒見人醒,隻是他沒說,點了點頭。
晏北辰喝了藥,身上的疲乏之力越來越明顯,很快便睡過去。
蔺瑞甯一晚上不敢合眼,就坐在床邊看着,後來不知何時趴在床腳睡着了,一夜到天亮。
—
晏北辰醒來的時候,頭疼的厲害,睜開眼便看見趴在床邊的人,他撐起身子坐起來,靠着墊子,瞧着她。
晏北辰也覺得奇怪,每次隻要看着她,大腦就自動放空,不需要去周旋,可以暫時擺脫爾虞我詐,成了他片刻的安甯。
其實在接二連三的失利之後,他不是沒有想過是不是真的受了她的影響,是不是父皇的目的達到了,可轉念一想,若将失敗歸就于女人,那他與庸君佞臣有什麼區别。
蔺瑞甯輾轉着醒過來,她動了動脖子。
“啊......”
脖子的酸疼讓她低聲驚呼。
她用力揉了揉,又左右轉動一下,才稍稍緩解,一擡頭便看到王爺坐靠在床頭盯着自己。
她趕緊擦了擦嘴角,“王爺,何時醒的?”
晏北辰:“剛醒。”
她站起來,伸手試探了一下他的額頭,又放在自己額頭上,“不燒了,我去叫人打些水來。”
晏北辰還在感知額上的溫熱,愣了一下,“好。”
蔺瑞甯推開門,便看到紀管事等在門口,“紀管事,要找王爺?”
紀管事神情焦急:“是,王爺醒了沒?”
蔺瑞甯打開門,站在一旁,“王爺醒了,進來吧。”
紀管事立刻走進去,“王爺,秋陽還未找到。”
晏北辰頓住,看向他,“平王府那條街都仔細搜尋了?”
紀管事:“老奴派了幾波人,找了一夜,不曾見到他。王爺,會不會......”
晏北辰厲聲:“不會,再派人找,去客棧酒樓這些可以藏身的地方找。”
紀管事應下,趕緊離開。
蔺瑞甯聽見他們的交談,突然,她想起昨夜路邊救了一人,夜色濃重看不清是誰,但現在回想起來好像身形有點像秋陽。
她想了想,決定先不告訴王爺,确定之後再說。
“王爺,我去藥鋪抓些滋補的藥回來。”她找了個理由。
晏北辰:“指派就行,不用自己前往。”
蔺瑞甯解釋:“府中事多,藥鋪也就在不遠處,很快就回來。”
晏北辰便沒有再說其他,隻囑咐她注意安全。
蔺瑞甯點頭,随後喬裝後帶着霜雨一路趕到春水樓。
春水樓還未開門,她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店小二從裡面打開門,迷瞪着眼,“客官,還未營業,稍後——老闆!”
店小二趕緊把門打開,又往旁邊讓了讓。
蔺瑞甯一進來就問:“阿峰,昨日是不是送了人進來?”
阿峰想了一下,恍然叫道:“是!有個暈倒的公子被送過來,現在在後院。”
“帶我去看看。”
阿峰點頭,快步在前面帶路。
蔺瑞甯跟着他來到休息的地方,瞧見了床闆上躺着的人,但不是秋陽。
“此人醒過嗎?”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