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行出一段路,漸漸放緩了馬速,眼中閃過一抹沉思。
她目光掃向四周,胡楊林輪廓愈發清晰,背後留下部隊正好隐在沙丘之後,已難以分辨。
她沉聲道:“注意四周,随時戒備。”
随行士兵聞令,立刻繃緊身形,握緊手中兵刃,目光警覺地環視四周,随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胡楊嶺近在眼前,可沙漠間煙塵卻異常散亂,風向飄忽不定;林中偶爾有群鳥驚飛,帶起一陣突兀喧嚣,仿佛被無形威脅驅趕而起。四周靜谧被這動靜放大,顯得愈發詭異。
陸瑤皺眉,壓着嗓子道:“恐有埋伏,分散行進,留意高地。”
士兵們聞令,迅速拉開陣型,神色肅穆。手中長槍微揚,陣型變得靈活卻不松散,眼神警惕地掃視着四周。
遠處,沙丘連綿起伏,黃沙漫天飛揚。蘭珩舟緩過神來,擡手按了按額頭,翻身上馬。
随從急忙上前:“王爺,您還是留在此地稍作歇息吧。”
蘭珩舟未答,隻一揚馬缰,目光微冷,沉聲道:“駕!”馬蹄揚起黃沙,他策馬直奔前方,迅速融入塵煙之中。
随從愣在原地,梁肅川見狀,欲要追趕,卻早已來不及。
日頭漸漸西落,暮色悄然侵襲,天地間染上一層冷意。金黃的胡楊在昏暗光線中搖曳,影影綽綽,顯得更加肅殺。
陸瑤策馬行至林中,鼻尖忽而嗅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眉頭一緊,擡手示意隊伍停下。
“殺氣——”她低聲呢喃,眸光掃向四周。
忽然,遠處幾隻栖息的鳥群驚飛而起,直沖天際。
“埋伏!”陸瑤當機立斷,揚聲道:“分散行進,退入密林!”
士兵迅速按令行動,隊伍化整為零,隐入胡楊的陰影之中。
她趁機從袖中掏出一支細小的信号箭,扣在指間,目光鎖定遠方,手腕一揚,信号箭破空而出。
她早在坡上便察覺異常,提前與梁肅川定下對策。
一旦敵軍顯現,她便引蛇出洞,而梁肅川則從後掩殺,形成包圍之勢。
胡楊林的空隙間,黑影閃動,數十名敵軍突襲而來,弓弦響動,箭矢破空而至,直取陸瑤隊伍。
陸瑤冷靜指揮:“持盾!隐身樹後!”
士兵迅速反應,盾牌舉起,堪堪擋住首波箭雨,兵器與盾牌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
敵軍從沙丘與林間分頭夾擊,人數雖多,卻因密林地勢逐漸被分散瓦解。
陸瑤沉聲道:“假意退守,誘敵深入!”
士兵們心領神會,假裝慌亂撤退,敵軍果然追擊而至,胡楊林間瞬間刀光劍影,喊殺聲震天。陸瑤冷靜自若,邊戰邊退,始終引導敵軍深入林地深處。
林間,敵軍鐵蹄掀起陣陣煙塵。
陸瑤退守至一片掩護較多的林地,梁肅川沒那麼快能趕到,她隻能道:“穩住陣腳,撐住!”
敵方遠遠嘶喊着:“追上去!将他們一網打盡!”
片刻之後,一陣急促馬蹄聲自林外傳來,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在風中響起,帶着幾分戲谑:“蕭夫人,好久不見。”
陸瑤渾身一僵,猛地擡頭循聲望去,胡楊林間,塵沙卷起,一名敵将策馬而來,青袍獵獵,刀光映着血色寒芒。
他面覆玄甲,身姿修長,眉眼間卻藏着淩厲的戾氣,仿佛毒蛇盯住獵物。
是他!
正是當日突襲蕭玄的北涼軍敵首!
陸瑤目光一冷,心中滔天恨意洶湧,卻迅速被理智壓下。她沒有多言,反而越發冷靜,擡手示意士兵穩住陣腳。
敵将放緩馬速,靠近幾步,眉眼間浮起一抹譏诮:“聽聞蕭夫人如今執掌将軍之位,小弟可不敢怠慢,這次特來領教。不知蕭夫人想我了沒有?”
陸瑤握緊長槍,冷笑道:“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倒是讓我省了去找你的麻煩。”
敵将大笑:“美人兒,區區胡楊嶺,你當真以為能攔我嗎?”
陸瑤未答,擡眼掃向遠方,判斷梁肅川援軍應已不遠。
她手腕輕揚,長槍劃過一道弧光,挑開迎面射來的箭矢,聲音冷肅而穩:“試試看!”
下一瞬,她清喝一聲:“給我上!”
喊殺聲瞬間沖破荒野的死寂,刀劍交鳴的铿锵聲夾雜着慘呼,激蕩在胡楊林間。
陸瑤一身素衣,發間早已被汗水浸透,鬓角染上了一縷血迹。手中長槍揮動如遊龍,淩厲的槍勢挑翻數名敵兵,槍頭寒光未斷,卻被一記橫刀硬生生擋住。
“蕭夫人果然名不虛傳,”青袍敵将冷笑出聲,雙刀一錯,氣勢如洪流般壓來,“可惜了,蕭将軍再也看不到這等英姿了。”
陸瑤咬牙穩住腳步,長槍一抖,卸去他刀上的力道,槍尾翻轉掃向他的側腰。敵将反應迅速,雙刀交錯護住身側,險險避開,刀鋒随即橫劈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