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燕時原地打了個轉,問:“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聖門已昭告天下。”
許燕時:“姜掌門出關了?”
對面:“不,隻是傳了谕令。”
許燕時:“那宗門交流呢?”
對面:“繼續。”
許燕時眉頭都擰在一起,臉上卻笑了:“……哈。”
“燕時。”對面說:“你怎麼總也不信,開門收徒是大勢所趨,每個宗門都會走到這一步。”
“什麼大勢所趨?”許燕時不客氣道:“聖門這根本就是自甘堕落!”
對面為她言辭所懾,不禁默然片刻,許燕時卻毫無察覺,一鼓作氣道:“旁的宗門我不管,但是咱們宗門,我從來都不贊同開門收徒,你說了算,也不聽我的,我管不了,難道還不能說說嗎?從前師傅帶徒兒都是怎麼帶的,那全部是一個個親自挑選出來的,看的是緣分和悟性,可現在呢,收的人多了,也不講究起來了,死闆地拿條件一卡,什麼人都能混進來了。”
對面終于捉住空子,說:“的确有失靈活,但要凡人化,就必然要有固定的标準。”
“就不該凡人化!”許燕時道:“修仙就該是有門檻的事情,但凡是個有靈根的活人就能修了?”
“本來就不該有門檻。”
對面還要說什麼,被許燕時打斷:“我看着那些求仙的人擠在天木宗門口,隻要想到她們拖家帶口跑這麼遠,什麼都顧不上了就來測個靈根,還基本沒用,我就來氣。”她氣沖沖道:“本來上天宗好好待在它的位置上,還能做個表率,結果現在也來搞什麼開門收徒,我隻要一想到成千上萬的凡人要在上天宗門口排成長隊,我就覺得上天宗要玩兒完了。”
對面:“你低聲。”
“低不了。”許燕時正在氣頭上,隔空翻去白眼:“不知道她姜太玄在鬧什麼幺蛾子,最近搞出多少事情,先說要弄什麼宗門交流,把各個宗門的好苗子全給薅過去了,那就算了,切磋交流也是應該的,結果這事兒還沒結束,又跑出來說什麼開門收徒,她簡直是一拍腦袋一個主意啊。”
對面提醒:“她是玄修。”
“是啊,玄修。”許燕時沒好氣說:“我是搞不清楚她們玄修都在想些什麼。你可别和我說,玄修做什麼都自有道理。”
“不。”對面似乎笑了下:“我隻想說,高階玄修對自己的名字十分敏感,你剛剛喊了她。”
“喊了她怎麼樣?”許燕時脖子一梗:“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就是當着她姜太玄的面兒,我也——”
聲音陡然低下去,嘟哝道:“我也敢說。”
方才的嚣張氣焰一掃而空。
“我隻是和你說一聲兒,你沖我發了好大脾氣,但其實這事兒和我有什麼關系。”對面說:“你若是想,去找姜太玄,罵她一頓就是了。”
許燕時壓低聲音說:“你以為我不敢?”
“你當然敢。”對面笑道:“連你的閣主都被你罵得狗血淋頭。”
許燕時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喚:“師姐。”
對面:“看來有求于我。”
許燕時早煉出厚臉皮來:“姊妹間互幫互助,怎麼能叫求呢——你那兒有紫仙藤沒有?”
“巧了。”對面問:“本來有,但前兩天剛用完。”
“碧玄木呢?”許燕時調動腦袋裡的藥譜。
“這是本來也沒有。”對面奇道:“你要煉什麼藥,還用得上這麼稀奇的東西。”
“再奇的東西,你一個煉藥的宗門,怎麼能沒有藥材?”許燕時忍不住嗆聲。
“天地萬物皆可入藥,”對面說:“若是天地萬物都是我的,那倒好了。”
道理如此,許燕時有點遺憾:“沒有就算了,我再想想辦法。”
“你如果真的需要,我倒是知道哪裡可能有這兩件東西。”對面話語中又帶了微妙的笑意。
許燕時沒有察覺,問:“哪裡?”
“聖門啊。”對面故意道:“論底蘊,哪個宗門敵得過上天宗。”
“呵。”許燕時道:“從現在開始,在我這兒,上天宗隻有合歡宗。”
“是嗎。”對面悠悠道:“但願有朝一日,合歡宗也開門收徒。”
許燕時忍了忍,沒忍住:“滾。”
她掐斷了通訊。這還不夠,她盯着聯絡石看了半晌,好不容易把眼裡蹿的火收回去,又歎了口氣。
她說得硬氣,但若碧玄木當真在聖門……許燕時擱下這件事,決定還是先試試别的方子,說不定就用不上它了。
回去後,許燕時根據沈容刀的情況,配置了許多藥方,從簡單的開始,一一煉出來,閉門不出七日,帶着幾個小藥瓶再度出現在沈容刀面前。
藥瓶在沈容刀面前排開,沈容刀訝異:“這麼快。”
“你把我當那種擺地攤的藥修了?”許燕時道:“這是最簡單的幾個方子,手頭剛好有藥材,煉得就快。”
沈容刀湊近,端詳着幾瓶藥,懶洋洋地問:“我要是一口氣試完,會不會直接死掉啊?”
“當然會。”許燕時真誠道:“那樣也算解決問題了。”
沈容刀每瓶倒出一粒,掌心滾着五粒藥,若有所思:“那樣也好。”
說完,一擡手、一仰頭。
“喂!”許燕時撲過去抓住她的手:“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