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攸臉色微凝,裴今窈皺着眉看着哥哥,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說,忽然道:“青梅竹馬的感情的确是可貴的無可替代,哥哥對嗎?”她意有所指,自然是指的哥哥與雨瓷。
裴聿澤卻掀眼看了眼傅廷攸,放下了茶杯,兩個同樣少年得志矜傲的年輕公子,四目相對的一刻,不遑多讓的冰冷,誰也不服誰似的。
“大理寺還有公務,先回了。”他起身,氣勢随之壓迫而來。
傅廷攸本直直的坐姿,靠近了憑幾裡,拉出裴聿澤的氣勢範圍之内,從容不迫,不願被他強壓一頭:“少卿自便。”
段雨瓷自然是要跟随裴聿澤的行動的,裴今窈也是。
郁禾紋絲不動,看着他們三人離開,段雨瓷離得裴聿澤更近些,她悶了一口氣,裴聿澤正轉過身來,對上她噎紅的眼,郁禾倔強地别過臉去。
等他們走後,郁禾才洩了氣似的垂下頭去。
傅庭攸的眼底灰暗,他沉默半晌,才重新坐直了,笑道:“待會想去哪兒?”
“想回家。”郁禾低低的聲音傳來。
傅廷攸的笑頓了一下,終究不願勉強她,握住她的手扶她起來,在郁禾抽回手時,他扯了下嘴角,盡是苦澀。
他陪着郁禾走到桃花塢外,見她仍舊低着頭往前走,他牽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手擡起了她的下颚,觸及她眸底的疑惑,他爽然一笑,低沉溫柔:“你是公主,從不低頭的,若是不開心,大不了和離,記住,你有我。”
郁禾呆了呆,别過臉去,甕聲甕氣卻倔強:“我不會和離的。”
傅廷攸空了的手緩緩攥緊,垂下來輕笑了一聲:“來日方長。”他拍了拍郁禾的肩,“上車吧。”
等郁禾上了車,他掃了眼青鳥彩鸾,目光下壓語聲微涼:“照顧好公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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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行駛在長街,突然一個頓挫,青鳥急忙扶住郁禾,正要轉身責問,卻見一道陽光驟亮,她驚愕間正對上突然闖入的裴聿澤。
郁禾怔住了,眸光閃閃,驚疑地看着站在車廂裡的裴聿澤。
他的臉色很沉,語聲更沉:“你們出去。”
青鳥彩鸾立刻會意,起身告退坐到了車架上。
郁禾的心突突的,“新仇舊恨”加在了一起,不知不覺就端起了公主的架勢:“驸馬世家公子,架海擎天,也來闖别人的車駕嗎?”她容顔極盛,噙着諷刺。
“公主是别人嗎?”裴聿澤端坐在側,凝視着她。
郁禾被他盯着,見他久久不說話,莫名有些心虛,氣勢也弱了下來,還強撐着揚起語調:“你看着我作甚?我是你的犯人嗎?”
“公主已嫁為人婦,不宜與小閣老有過多接觸,以免落人口實。”裴聿澤端肅從容,聽不出帶有任何私情。
郁禾愣了一瞬,想到他今天和段雨瓷站在一起,忍不住嘀咕:“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這個形容不準确。”裴聿澤認真地糾正。
郁禾氣鼓鼓瞪他:“你管我準不準确呢!你昨天還不是因為段雨瓷……”
“昨日她在石經寺病發了,今窈一個人失了主意,才讓人來通知了我。”裴聿澤好似終于找到機會解釋,又急又快的脫口而出。
郁禾聽了,戛住了聲息,隻管瞪着他,驕傲的她不願去同一個病患計較,饒是如此,她依舊在生他的氣。
氣他昨日站在頤和一邊,沒有站在她這邊,她叫喊道:“青鳥!”
青鳥在外頭應聲。
“回去準備一份禮物當回禮送去司馬府給廷攸哥哥!”郁禾說着。
裴聿澤臉色驟沉,他闖了馬車,已是不似他的作風,現在又因為她的一句話,隻覺煩躁,他恍然今日一天的不痛快都是傅廷攸招來的。
此時聽到她喊的這般親密,一股氣凝滞于心頭,陡然一笑:“廷攸哥哥?”他氣笑了,難以維持世家公子的儀範,“廷攸哥哥。”他嘴角噙着的冷笑頓消,冷冷開口:“這份禮,我會替公主還!”
不等郁禾拒絕,他已經打開車門跳下車去,車夫都沒來得及停車。
青鳥驚呼:“驸馬小心。”
到底是裴聿澤身手好,穩穩落地,彩鸾驚歎一時,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小聲道:“你覺不覺得,今日的驸馬爺不太沉穩?”
青鳥想了一下:“畢竟才加冠之年,有些沖動才正常。”
素日裡裴聿澤端方蘊藉,揮斥方遒,她們一時都忘了,他也不過雙十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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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聿澤沒有耽擱,回了大理寺就要塗庚去買了各色糕點二十樣,嚴璧正看得目瞪口呆:“你一向對這種花花綠綠的糕點不感興趣的,怎麼突然買這麼多?”
“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