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語說:“它叫小魚。”
小魚是一隻黑貓,是虞潋走後的第二年留青在瓦刻門口撿到的一隻小貓。
那天下着大雨,留青撐着一把傘準備出門買點東西。剛推開門,就看到廊下一隻脆弱的小貓在小聲地喵喵喵。
它可憐的樣子讓留青想起第一次見虞潋時她的模樣。留青把它抱了回去,一直養到了現在。
在每一個想起虞潋的深夜,他隻有靠着小魚才能汲取到一絲溫暖。那個時候他總在後悔,如果當初沒有那樣說,現在他們過得就是兩人一貓的幸福生活。
虞潋走上前輕輕撓了撓小魚的下巴,小魚昂着頭,對着虞潋甜甜地喵了兩聲,把虞潋的心都叫化了。
“好可愛。”
虞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她擡起頭望着留青笑眯了眼。
小貓濡濕的舌頭輕輕舔過她的指尖,溫熱又濕潤。這是一種奇特的體驗,虞潋從未體會過。
她的視線從小貓身上移到抱着貓的手,腦海裡不受控制地想:“留青被我咬手指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留青抱起貓主動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沉默地等着虞潋追過來。
虞潋問:“你怎麼突然養了貓?”
留青回:“你走了,我想要一點溫度。”
留青讨厭冷冰冰,也厭惡安靜。他希望他的世界裡永遠都能有一個溫熱的人熱鬧地和他交談。
“溫度?”虞潋不解地問,“什麼樣的溫度?”
留青想了想用手語說道:“呼吸聲以及活着的存在。”
他将貓放到貓包裡,然後站起身來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外套下面是一件單薄的裡衣,他将領口往下拉了一下,走到虞潋的眼前。
在留青的喉結下,紋着一個由線條組成的蝴蝶。随着他的呼吸,蝴蝶也展翅又收翅,不斷循環着。
他的呼吸賦予了蝴蝶生命,每一次生命的延續都是蝴蝶翅膀的震動。
“活着的生命。”留青說。
在奶奶去世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曾一度萌生了死意。于是頹廢度日,得過且過。
但就在他決定自殺的前幾天,虞潋突然來訪。望着同樣死寂卻又年輕的眼睛,留青退卻了,他可以離去,但她還年輕還有很多可能。
留青想讓她好好地活。
虞潋沉默。
她很想告訴留青其實人都是怕死的,但是她無法說出來。或許是因為她曾經不經意看見的留青日記裡寫的話,又或許是怕他突然變成蝴蝶就此離去。
“留青。”虞潋輕聲叫着他的名字。
留青點了點頭。
他無法應聲,隻能輕輕地牽起虞潋的衣角晃了晃。
她最後隻說:“你的貓真可愛。”
留青牽起嘴角朝虞潋笑了笑:“是,它很可愛。”
虞潋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九點了。她蹲下來隔着貓包的透明層逗了逗小貓說:“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留青沒留她,他用手語比了一下:“明天你來嗎?”
虞潋回過頭對他揮了揮手做了個拜拜的動作。
“明天老趙見。”
虞潋轉身卻并沒有離開,她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發着呆。偶爾看一眼那邊的留青,然後心亂如麻。
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它在自作主張地愛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