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以為她聽錯了。
有人主動找上門來,她倒不意外,畢竟自己頭頂上的積點隻剩“385”。
這個數字簡直在明晃晃地昭告天下,自己不是新手就是菜鳥。
她隻是覺得匪夷所思,為什麼會提議連三歲小孩都會玩的遊戲。
畢竟遊戲越簡單,可操作空間越小,越容易靠運氣。
而運氣,是最不牢靠的。
葉枝裝作不感興趣,試探道:“石頭剪刀布多沒意思?玩點别的吧。”
“我腦子笨,太複雜的玩不來。”眼鏡小哥不自在地笑了一下。
這引起了葉枝的懷疑。
她常與人打交道,能從眼神中大體看出一個人聰明與否,并不認為他腦子笨。
這拙劣的演技,在天天抓僞人的警察面前,簡直是班門弄斧。
葉枝倒不打算揭穿,想繼續看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那好吧。可是石頭剪刀布這種遊戲,咱倆的手很難達到速度完全一緻,不太公平。”
眼鏡小哥眼内閃過一絲狂喜,仿佛詭計得逞。
“這倒是,那我們用牌代替吧。”
觀察這麼多對局後,葉枝得出的重要經驗是,所有對局必有貓膩。
她暫不确定這個提議是否可以相信。
眼鏡男顯然明白她的顧慮,忙補充道:“你放心,讓無相者提供撲克牌。”
葉枝想起了O先生所說的話,所有的無相者都是絕對中立。
應該問題不大。
“可以。”她這才答應。
眼鏡小哥終于聽到同意的答複,喜出望外,一刻也等不及就張開手掌,裡面赫然是早已準備好的七面骰。
這麼開心?
顯然,他已蓄謀已久。
眼睛小哥捧着骰子,供神一般:“建立對決,請求無相者。”
和阿飛的動作一模一樣。
看來召喚無相者的方法隻有這個。
很快,憑空出現的粒子盤旋飛舞,組成一隻機械貓頭鷹。
“俺是‘無相者666号’,請多指教。”
這裡到底養了多少隻貓頭鷹,都排到666号了。
眼睛小哥雙手合十:“還是撲克牌版‘石頭剪刀布’,拜托了。”
“同意。”葉枝跟了一句。
無相者666号:“雙方同意,批準對決。”
葉枝:“你是計算機系的學生?大幾了?”
眼鏡男聽到這個問話,露出驚詫的神色:“你怎麼知道?”
其實,葉枝純靠瞎猜的。
從二十歲左右的年輕模樣,說話時眼神不敢看人,不像經曆過社會曆練的樣子,應該是個學生。
黑框眼鏡,格子衫,牛仔褲,不出意外是直男理科生。
在這個年代,工科完全被人工智能取代,大部分理科生學的都是更上層的專業,也就是計算機大類。
綜上所述,猜個概率大的,瞎貓碰上死耗子就完事了。
葉枝不動聲色,故意勾起嘴角:“你覺得呢?”
詐一下試試。
來個下馬威提前迷惑對手,便于在對決中擾亂對手心智。
眼鏡小哥立刻愣住。
再盯着葉枝看時,他的神色多了警惕:“你認識我?”
“當然不認識,我新來的。”葉枝笑道,開始故作玄虛,“不過讓我看看……學習成績還過得去,努力倒還算努力的,也有雄心壯志,就是缺了點運氣。”
巴納姆效應指出,人們容易相信籠統的描述十分準确地揭示了自己的特點,即使描述空洞而模糊。
“我不信你。”眼睛小哥嘴上這麼說着,鼻尖上的汗珠清晰可見。
“是嗎?那你猜,我的異能是什麼?”葉枝微微揚起下巴。
她們對視着。
葉枝最擅長對視,尤其是和心裡有鬼的犯人。
眼睛小哥鼻梁上汗水越積越多,眼鏡下滑,他略顯慌張地推了上去。
“我不猜!”他率先移開眼神。
葉枝眯起眼,輕輕笑了起來。
兩人之間緩緩升起一個牌桌,寬度約三米,和上次對決配置大體相同。
準備就緒。
無相者666号落到牌桌正中央。
“俺來宣布規則,期間有啥子不同意的,請随時提出。”雖然還是合成機械音,聲調卻頗有起伏。
葉枝眨眨眼。
她尋思,怎麼這隻貓頭鷹還帶口音呢?
“你為什麼有口音?”葉枝很好奇,難道這是什麼植入的系統。
無相者666号瞬間拉下臉來,鳥嘴開合的幅度都變大了。
“你胡說,俺妹口音啊。”
葉枝:“……”
還挺好面子。
“遊戲開始前,每位玩家會獲得三張空撲克牌,并在每張牌上自行繪制石頭、剪刀或布的圖案。
整個遊戲内,繪制完成後的牌禁止離開桌面,玩家僅能持有三張牌。”
無相者666号伸出兩隻軟管機械手,長蛇般伸向空中,夾着六張空撲克牌。
所有的牌一模一樣。
應該沒有問題。
它将其中三張,輕輕排成一列,放到眼睛小哥面前。
接下來,該發給葉枝了。
無相者666号是個記仇的,它沒好氣地瞪一眼葉枝,機械手疾速飛來。
它剛想狠狠甩到她面前,大概是想起了“絕對中立”的要求,猛然刹車改變力度,被迫輕輕将牌排到葉枝面前。
是隻有脾氣的貓頭鷹,葉枝暗暗給出評價。
無相者666号繼續:
“每一回合前,都會刷新押注;若回合平局,則押注順移到下一輪。
回合開始後,雙方玩家需要在一分鐘内給出一張牌,牌面朝下放在桌中心的圓圈内,最後由俺負責揭開牌底,宣告出牌結果。”
聽完規則,葉枝直覺上覺得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