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真讓人火大。
“你到底怎麼得出的結論啊?”
“當然是直覺了!”她回答得可快了,“就像我知道中也先生肯定也喜歡剛才那些人一樣!和面對太宰先生的時候不同,中也先生在旗會的時候可放松了!”
……是這樣嗎?
她說得頭頭是道又過于笃定,一時之間中原中也竟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加入旗會,明明是迫不得已。
雖然稱不上被脅迫,但就和中原中也決定加入港口黑手黨的原因一樣,是在有限選擇之下的自願。
和那些人的相處也是,所謂的“不可以用異能力攻擊同伴”的規則,隻是大家用虛僞的說辭維系着和平。
他是被監管的對象,他們是受到首領的命令監視他的人。
僅僅隻是這樣而已……才對吧?
“因為你剛才笑得很開心嘛!平時中也先生都闆着臉,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如果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也是這樣說不定就不會一見鐘情了!”深川咲夜還在啪嗒啪嗒地說着自己的事情,“你果然還是笑起來比較帥氣!”
“……沒有一見鐘情才是幫大忙了。”
深川咲夜像是完全過濾了中原中也的話:“明明敵人手裡還有人質,可那個時候的中也先生可意氣風發了!那個自信滿滿的笑容,不把敵人放在眼裡,一副什麼都能做到的樣子。”
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好一會兒,中原中也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什麼都能做到的人……才不存在吧。”
他已經吃了足夠的教訓。
雖然中原中也從來都沒有認為自己有多特别,特别的隻是他的異能力,他隻是幸運地拿到了獨一無二的“好牌”,可那個時候,他還有身為“羊之王”的自信,認為至少護住那群孩子不成問題。
可現實已經證明了他的錯誤。
和不到一年前的自己相比,中原中也确實在港口黑手黨見證了更多的事情,也多少理解了對于人心的算計……可是,他是否偏離了原本的方向呢?
話說回來,現在的他,真的還有前進的方向麼?
“現在的中也先生,看起來沒有以前開心了。不想做的工作,明明辭職就好了吧?還是說,‘旗會’的大家,是中也先生留在港口黑手黨的理由呢?那我覺得,真正的朋友,肯定會支持你的決定才對。”
“……才不是。我和那些人,才不是什麼朋友關系。他們隻是因為……”中原中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咬住嘴,被一陣冷風吹過的頭腦清醒了些。
都怪這個夜色,自己不小心就說了多餘的話語。
和深川咲夜說這些也沒用吧,她很難體會,還隻會有讓自己處境變糟的風險。
“還是應該坦率一點啊中也先生。比起相遇的理由,還是相處的時候的感覺更加重要,就這一點來說,友誼和戀愛真像呢!”
明明深川咲夜什麼都不懂吧。
所以才可以在這裡沒什麼心理負擔地大放厥詞,就像說教一樣高高在上的口氣……
多少有些火大的中原中也驟然擡眼,卻對上了對方平靜如水的目光,帶着仿佛知曉一切的了然。
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麼?
“中也先生。”深川咲夜雖然還是笑着,但她的眉毛上挑,整個神色看起來肅穆了不少,“要是哪天決定叛逃的話,記得叫上我。一起的話,變成私奔不就浪漫多了嗎?”
“這可不是可以随便開玩笑的事情。”中原中也的聲音立刻壓低了,“你剛才說的,我就當沒聽到了。叛逃可不是什麼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
“如果是你叛徒,而我奉命追蹤,我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你。”他警告着,情緒在钴藍色的眼睛裡凝聚,似是一團風暴,“這會成為我當上幹部的功勳也說不定。”
“啊,所以中也先生明明不開心還留在港口黑手黨的理由,也和成為幹部有關麼?”然而,每一次都抓不住重點的深川咲夜,這一次卻歪打正着地意識到了什麼,“看起來被我說中了。我知道了,既然中也先生鬧别扭不肯告訴我的話,我就自己去調查好了。這樣總沒意見吧?”
他很想反駁說“這不是鬧别扭”,但就連這個說辭本身,似乎都顯得有些口是心非。
而且,就算他說“有意見”,深川咲夜也不是那種會聽話的人。
想要打消她的念頭的話……
“這和你沒什麼關系吧。”中原中也冷淡地說,“離開還是留下,充其量也隻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有那麼閑得無聊,還是盡早想方設法地給我還錢,這樣說不定還能增加我的好感度。”
“當然有關系了,因為希望中也先生能夠開心,可是我的願望。至于是留在港口黑手黨還是離開,怎麼樣都可以。”她笑着說,“我果然還是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