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一懵了一刻。
他不是沒印象?怎麼能叫出她的名字?那晚飯局上根本沒人叫過她全名。
所以,
他是,
裝的?!
猜到真相後紀南一要氣瘋了。
所以從進門看見她那一刻,周弋楠就決定報複。假裝不相識誘導她放松警惕,再慢慢窺探她的困窘經曆。
怪不得那天他隻喝酒不吃菜,原來狼狽可笑的自己就是他的下酒菜。
沒人的時候他一定笑瘋了吧?
那個滿口謊言的前任,原來過着那麼肮髒污穢的日子,真是大快人心。
想想酒桌上那些自貶的說辭,原本隻是籠客手段,現在紀南一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
肩頭的沖鋒衣忽然變得粗硬,貼在皮膚上刺得人渾身痛癢。
紀南一一把扯下外套扔掉,“沒什麼好談的。”
周弋楠已經坐回車裡,兩手搭着方向盤,看了眼挂在後視鏡上的沖鋒衣,又将視線移到紀南一臉上,
“你知道要談什麼?”平靜的眸底看不出情緒。
除了曾經那段關系,他倆還有什麼能談的?
紀南一擡頭挺胸,環臂站在風裡,長發被狠狠吹起打在臉上,像個英勇的戰士。
哪怕真過得很差,她也不會在前任面前低頭,“沒興趣。”
周弋楠微哂,“章程認識吧?他隻留了你的名片。”語氣冷冷又帶着距離,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是工作的事情,紀南一才松懈下來,“說。”
“先上車。”周弋楠用下巴示意副駕。
“就在這說。”紀南一不願上他的車。
周弋楠揚了揚唇,長指輕點着方向盤,發出規律的悶響。
視線被聲音引過去,他的手很好看,又白又細又長,骨節清晰但勻稱,指甲也修整得很利索,現在來看依舊心動。
他幽幽道:“黃線。”
紀南一低頭,才發覺腳下踩着線,無奈隻能拉門上車。後視鏡上的衣袖纏住紀南一腰,她擡手勾住,落座後扔到後排。
周弋楠轉着方向盤上路,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淩亂的外套,又偏頭提醒紀南一,
“安全帶。”
他臉朝向她的方向,眼睛依舊目視前方,側顔絕美。
紀南一沒坐過這樣的車,安全帶怎麼都拉不下來。周弋楠掃了眼,又将剛啟動的車停到路邊。
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覆過身子來她耳邊摸索,另一條胳膊撐在座椅扶手上,壓着皮子發出滞澀的聲響。
冰冷的指節不時蹭到紀南一耳垂,颌角,她就偏過頭,車内空間一下顯得局促起來。
周弋楠視線随着安全帶,走過紀南一胸口,打濕的白色薄T半透,映出幾分香豔。
他低頭去摸安全帶接口,嘴上問了句,“外套為什麼不要?”
紀南一往旁邊靠了靠,離周弋楠更遠些,“用不慣别人的東西。”
周弋楠停住動作,擡頭盯着紀南一,“我的東西你用不慣?”
紀南一假裝沒聽見,轉臉看向窗外,隻有風和路燈。
“還是隻有床上才用得慣?”
随着一聲清脆的“咔哒”,周弋楠似笑非笑坐回去。
這話像把錘子,直往紀南一腦袋上掄。她感覺眼眶發熱,似乎是腦漿要炸出來了。
紀南一瞪着周弋楠解安全帶,“什麼事以後再談,你現在應該去醫院。”
說話間撈起自己的托特包,下車。摔門前她又補了句,“看看前列腺。”
車裡光線暗,紀南一看不清周弋楠的臉。
下來後她沒再回頭,掏出手機叫車,身後引擎響了幾聲,漸行漸遠...
回到公寓才八點,這對紀南一來說算很早了。
她靠在陽台的沙發椅上抽煙,陽台是開放式,圍欄上挂一排鐵架,擺着花盆。都是些常見的綠植花卉,她喜歡這些小東西。
紀南一開了包新煙,将塑封紙揉成團放在圍欄上,咬着煙蒂一明一暗地吸。
這個城市的春天很舒服,市區的風沒那麼大,吹在身上也柔柔軟軟,像抱着毛絨玩偶一樣治愈。
她喜歡這裡,讀書時放假了也不願回家。
不回家的時候就去做兼職,她在美食街一家奶茶店做長期,有時間就過去。
大二寒假剛開始那會,她留在奶茶店,打算做到年前再回家。
那天下雨,加上放假,店裡人很少。
紀南一看着雨幕發呆,忽然聽見銅鈴聲響,一個很高的男生推門進來,關門站在玄關拍了一會身上的雨水。
他穿灰色連帽衛衣,帽子戴在頭上,衛衣帽子裡還有一頂藏青色鴨舌帽。他的衛衣上印着藏青色數字,和鴨舌帽的顔色一樣,時尚得就像高級商場裡的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