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見紀南一無精打采又略帶腫脹的臉,忽然心領神會,“你也中招了?”
紀南一阖了阖眼皮,算是回應。
“哎,怪我。”紀天寶鼻子也堵着。
紀天寶放下包,坐到紀南一身邊,
“我本來挺小心的,這麼熱的天,坐地鐵也戴了口罩。但我對面的同事先中招了,我倆上班天天交換空氣,前幾天還跟他一起吃過飯,倒黴。”
他看見沙發上的塑料袋,拆開翻了翻,“差不多就這些藥。”
紀南一硬擠出一點興緻。
拿起包看,兩面漆皮,很大,能同時裝下電腦和平闆。又酷又飒,很适合她,就問紀天寶,“哪來的?”
“買的啊。”
“哪買的?”
“專櫃,還能哪買。”
“給我的?”
“當然了。”
紀天寶直男一個,剛畢業,也沒什麼錢,紀南一沒想到他會給自己買包。
這是新款,秀場款,最起碼最起碼也要三萬。
“我不要,你拿去退了。”紀南一把包塞到紀天寶懷裡。
紀天寶懵,“怎麼,不喜歡?不喜歡可以去換啊,哪有買了還退貨的,多丢臉啊。”
紀南一又看了眼那隻包,說實在的,紀天寶還挺會選,選在她的審美上,但她不打算要,就說,“不喜歡。”
“别。”
紀天寶又把包扔給紀南一,
“我在你這裡吃喝住到現在,總要意思一下。房子我找好了,過幾天就搬,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記得鎖門。”
“我是你弟,親弟,現在賺錢了,給你買個包不是理所應當的麼。爸媽他們我也給包了紅包。”
紀天寶說到這又撓頭,“不過沒你的多。”
鼻子忽然發酸。
紀南一想起來她高中有年生日,紀天寶坐了半小時公交從初中趕過來找她,匆匆忙忙塞給她一支小盒子,就又趕回學校。
她拆開盒子,裡面是一隻口紅,金色的殼,裡面是正紅色的膏體。可能在十幾歲的小男孩眼裡,口紅就隻有這樣的顔色吧。
那會還不算很熱,口紅尖尖已經有點融化。
她想,這個小男孩一定花了很多時間,跑遍了所有地攤,才終于選中這支最滿意的。
紀南一忽然扁嘴,下巴皺成一顆話梅。
她本以為自己沒有港灣,所以她足夠堅強。
紀天寶的存在讓她覺得自己好像還有點依靠,突然就來了委屈。
想想剛才的事,她覺得好委屈。
眼淚啪啪往下掉,砸在包包上,漆皮防水,眼淚又重新凝成更大的淚珠往下滾。
紀天寶有些無措,“怎麼了,我又不是第一次送你禮物,怎麼感動成這樣了。”
他拿紙巾給紀南一擦眼淚,又一下一下拍她的後背,“别這麼輕易感動老姐,你不是霸王花嘛,以後可别被男人一個包就騙走了。”
紀南一被紀天寶逗笑了,塞着鼻子,依舊吹出老大一個鼻涕泡。
逗得紀天寶也大笑,捂着肚子笑,“這也别被男人看見了,免得沒人要你!”
之後的兩天紀南一情緒都不高,一個人的時候她會想起周弋楠,帶着複雜的恨意。
于很多人而言,初戀就是白月光,在沒與周弋楠重逢前,紀南一也是這麼認為的。
那個陽光正義又細膩的少年,用心澆灌她,讓她在二十幾歲的年紀終于開出青春的花。
現在紀南一徹底死心了,她不會再對周弋楠有一絲濾鏡。
人是會變的,現在的周弋楠惡劣到讓她覺得惡心。
周六紀南一又去了趟楓林公館,這次是受林彤的邀請。
她長了上次的記性,在花店包了束花,過去的時候很早,林彤在指揮阿姨們裝飾花園。有穿廚師服的人在擺甜品台。
見到紀南一後,林彤就領着她去二樓,保姆送上來茶水和點心,兩人就站在二樓往下看,邊看邊聊天。
“今天是有人過生日嗎?”紀南一端着杯子往花園看。
那邊氣球鮮花鋪得很大一片,比之前林彤生日要華麗得多。
林彤低頭笑了笑,“是給弋楠準備的,今天他生日。”
紀南一不自覺扣緊拇指,現在聽到周弋楠的名字她會應激。
林彤沒發現異樣,兩手捧着杯子在掌心滾着玩,“最近我們之間鬧了些誤會,我想給他辦個生日宴,調和一下關系。”
紀南一看着林彤。
林彤問她:“我看起來像是會主動的女孩子嗎?”
紀南一不知道怎麼回答。
林彤笑了下,“其實在别人面前我還挺矜持的,但是在弋楠面前不行。”
她轉身靠着陽台,頭發被太陽曬得反光,紀南一盯着看久了都覺得晃眼。
“我好喜歡他,第一次見到就喜歡他。我求姑父牽線,讓我去他的公司實習,去給他當助理。他這個人性子冷冷的,但做事認真,也負責。答應了姑父教我,就真不遺餘力的教,他還誇過我聰明。”
林彤勾着鬓角的碎發堆到耳後,“我想人心都是肉長的吧,我就跟他十年八年,總能感動他。”
紀南一不知道林彤為什麼說這些,就靜靜地聽。
她帶的花放在長桌上,二樓有風,吹着花瓣規律地動。
“好奇怪哦,這些話我都不會跟姑姑說,但是卻能對你說,南一姐,我覺得你特靠得住。”
林彤眼眶紅紅的,拉紀南一去長桌邊坐下,“那天我心情不太好,石頭你帶了吧?現在挑挑看吧,我還挺喜歡那樣的藍色。”
“哦,帶了。”紀南一翻包。
林彤還誇了她的新包,說她也喜歡,但她身高不夠,背不出那個氣場,說這個包包很貼紀南一的氣質。
紀南一笑笑,說是弟弟送她的。
她把幾顆備選帕拉伊巴擺到桌上,旋轉樓梯那有動靜,紀南一和林彤齊看過去。
看見正站在往下幾階樓梯的周弋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