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扯嗓子喊,“你幹嘛扔我手機啊!”
不急不緩的聲音在紀南一頭頂響起,“餓了,去吃飯。”
紀南一擡頭,周弋楠正看着她,眉眼蘊着不悅。
“我們加好友不影響你吃飯吧,剛開球吃什麼飯啊。”林漾指了指球桌,也不太開心。
紀南一又順着看向桌面。
他們打的是美式台球,除了母球以外一共15顆球,林漾擊中兩顆,現在桌上雙方一共還剩13顆球。
要結束還得好一會。
周弋楠單手抄兜站在紀南一和林漾中間,他身材挺拔遒勁,紀南一的視線落在他平直好看的肩膀上。
周弋楠掃了眼桌面後嗤地笑了一聲。
轉身抽走紀南一的球杆,握杆時周弋楠拇指抵到紀南一掌心。他看了她一眼,指腹在她掌心旋了一下,不輕不重的,撓得紀南一手臂一陣雞皮疙瘩。
紀南一擡頭看周弋楠,他表情淡淡,眼神甚至還有點無辜,一時搞不清是無心還是故意。
周弋楠很會打台球。
紀南一早就知道。
但他零失誤一杆杆進洞,紀南一依舊會不受控制地“哇”出聲。
骨節清晰的長指墊在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自手背蔓延而上,綠色絲絨台布襯得那隻手如藝術品一樣震撼,像比例纖長的完美雕塑。
他長手長腳,最适合這種舒展的運動。
光看他定格的擊球姿勢已然是一種享受,更别說次次都精準利落的揮杆了。
啪——
啪——
啪——
球一個個進袋。
林家兄妹看得目瞪口呆。
林漾有些被豔壓的不爽,而林彤,眼裡的崇拜止不住地往外溢。
隔壁桌聽見這邊的動靜,也伸頭來看,然後也加入一起目瞪口呆。
不多久,桌上隻剩一黑一白。
周弋楠利落出杆,精準撞擊在白球中心,白球直直撞擊黑球,黑球在桌邊來回彈射了三次,最終落入紀南一所站位置的側袋。
白球還留在原地,就在紀南一眼前,仍在旋轉。
“牛逼啊!”
“厲害!”
圍觀的年輕人拍手吹哨,加上中途又進來幾個圍觀的,球桌邊圍了十幾個人。無一例外,皆歎周弋楠球技高超。
林漾被周弋楠壓得死死的,不爽地吼了一嗓子,“吃飯吃飯,去吃飯!”
第一個推門而出。
其他人也跟着出去,台球室裡就有點鬧哄哄的。
紀南一和周弋楠并肩站着,中間隻隔了半臂的距離。
周弋楠低頭将球撿回桌面,裝進三角框,彎腰時在紀南一耳邊問,“不是說三個月?”
紀南一偏頭看他,“我的社交不屬于你。”
“ 哦。”周弋楠抿唇思忖了一瞬。
鋒利的眉微蹙,桃花眼含笑看她,語氣帶着獵物入套的狡黠,“是你的身體屬于我。”
紀南一噎在原地。
那雙好看的眼裡眸光輪轉,透着要将紀南一生吞活剝的欲望。
周弋楠将球擺好,每個數字都端端正正朝上,又将三角框推至中線的位置。把球杆放回桶裡,才啟步離開。
他到門口時林彤和紀南一還在裡面,他就停在玻璃門前,攔着不讓關上,回頭往裡看。
林彤踩着小高跟邁出去。
紀南一釘在原地沒動。
周弋楠就也不走,也站在原地等,等了大概五分鐘,紀南一仍沒有出來的意思。
周弋楠才開口,“要關燈了。”
紀南一不情不願往門口去。
她過來時周弋楠沒讓,一米九的身高堵在門口,紀南一能通行的空間就變得很小,她側着身子往外鑽,盡量不碰周弋楠。
卻被周弋楠擡手攔住,“吃完飯跟我回家。”
這算是一個信号吧?紀南一如是想,是要她兌現三個月之約的信号。
飯桌上人多,紀南一全程安靜也沒人發現。
飯後她跟林彤告别,林漾被幾個年輕人纏住鬧着玩,最終也沒加上紀南一的好友。
剛剛出伏,下午兩點的太陽依舊狠烈,吊在頭頂曬得人眼花。
此時的别墅區瞧不見一個人影,紀南一找了個角落,在樹蔭下忐忑地等着。
沒多久,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面前,窗戶貼了膜,從外面看不見裡面,但紀南一知道,是周弋楠。
她從人行道下來,拉開面前的車門,是駕駛座的位置。
長指正敲着方向盤看她,眸中的精光她不敢細想。
紀南一往後退了半步,關上門,從車頭繞到另一邊,開門上了副駕。
上車後才注意到音響裡有音樂,一個空靈清澈的男聲在唱,
Did she ever wake again,will she ever wake again
紀南一帶上門,擡手摸安全帶,卻被周弋楠叫住,
“過來。”
他的聲音暗啞低沉,幹澀得像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