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珩瞧着明鸢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從玉镯中倒出一顆赤炎丹，朝明鸢扔了過去。

“吃了它，一會兒就幹了。上來。”

明鸢一口吞了赤炎丹，感覺五髒六腑内升騰起一陣陣的熱氣，見裴書珩朝自己招了招手，于是拎着又濕又重的裙擺走上岸，坐到裴書珩邊上。

擡頭仰望四周，明鸢發現這裡是一個山洞，這水池竟是一個天然的靈泉，池間暖氣氤氲，頭頂衆星抱月，一束月華灑下，正落入這池中。在這兒修行一定能事半功倍吧！她不禁感歎道。

“這裡是哪裡？“明鸢聽着耳畔悅耳的鳥雀啼鳴，潺潺的流水。

裴書珩溫言道：“這是我的随身洞府。”

明鸢張大了嘴，若說裴書珩的其他仙器隻是明鸢孤陋寡聞沒見過，那随身洞府可是無數修道者夢寐以求的福地洞天了。

這随身洞府通常都是一幅丹青山水，看似尋常，實則是真神者使用天機筆将這世間真實的福地洞天畫在畫卷之中，這樣修行者就不用親至福地洞天，而享福地洞天的靈氣了。

她側目打量着這姓裴的吝啬鬼，目光最後落在他腕間，也不知這神秘的空間玉镯中還有多少寶貝。

酒壺中的酒所剩不多了，裴書珩一口一口地品着，察覺到明鸢正盯着自己咽了咽口水，以為她饞自己的酒喝，極不情願地将酒壺遞了過去，說道：“給我留點。”

這吝啬鬼今天是怎麼了？喝醉了改了性兒？明鸢自從被師父斥責過後，便滴酒未沾了。此時聞着裴書珩遞來的酒壺裡飄來的酒香，卻鬼使神差接過酒壺，小小嘬了一口。

“怎麼樣？”裴書珩笑問。

“這是什麼酒？味道還不錯。”明鸢答。

“浮生夢。”裴書珩答，“我親手釀的，喝了能忘記想忘的事。”

“真的假的？”明鸢不信，又喝了兩口。她酒量不好，喝了兩口，臉頰便泛了紅。她沒什麼想要忘記的事兒，倒有許多想一輩子牢牢記住的事。望着裴書珩那張泛着惆怅的臉，她好奇心又泛濫了。

“你有什麼想忘記的事嗎？”明鸢問。

“我忘了……”裴書珩答。

……看來這浮生夢果真有效啊。

兩人之間的氣氛難得和諧，忽然洞外山間傳來一聲鶴唳。“有人來了。”裴書珩立即收斂神色，恢複成原先那副冷傲的模樣，朝洞外走去。明鸢身上的衣衫還未幹透，頭發也披散着，腳步有些輕浮，跟在裴書珩身後。

裴書珩從随身洞府出來，便聽見“咚咚”的敲門聲，此時已是下半夜，會有誰來敲門？

他冷冷喊了一聲“進來”。

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人是程翀。

程翀一手提着燈，一手提着籃，站在門内，神色有些促狹。

“仙長。”他小心翼翼地賠笑道，“深夜叨擾實在是抱歉。是老爺讓我來的。”

“何事？”

程翀放下籃子，打開，裡面是一身女裝，一身男裝。

“老爺說，明仙長救了我家二少爺，衣裳都濕透了，便叫我給明仙長送衣服，”程翀指着另一身男裝，“這身是送給裴仙長的。我看明仙長屋内燈滅了，估摸着明仙長應是休息了，不敢去打擾。見裴仙長屋内還亮着，便想着先給裴仙長送來。”

他正說着話，明鸢恰巧從裴書珩的随身洞府裡出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吸引了程翀的注意。

他擡頭看見明鸢半身濕透，墨發披散在腦後，從寝室挑簾出來，又看了一眼面前渾身散發着酒香，風姿綽約的裴書珩，老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以同門師兄妹相稱行走江湖的情侶不在少數，原來修士之中也有假扮同門師兄妹的道侶啊……程翀心中感慨無限，他低着頭，眼睛一動也不敢動，仿佛要将那地上看出一個洞來。

“老朽來得不是時候，打，打擾二位了。老朽就先告辭了……”程翀保持着低頭垂眸的姿勢，一點一點挪動身體，倒退着出了屋子。

明鸢見程翀這副模樣，一下就醒酒了，扯開房門喊住程翀：“程管家，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程翀被她喊住，腳底仿佛踩着無數繡花針一般，聞見明鸢身上飄來和裴書珩身上一樣的酒氣，更不敢擡頭了：“老朽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看見。”說着小跑開，消失在回廊拐角。

明鸢才不信他的話，扯着嗓子又喊了一聲：“真不是啊！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