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鸢看看自己的雙手,正納罕着移魂大法分明已經解除了,吝啬鬼早就已經魂歸原體,怎麼自己的軀體還是不受控制,腳下忽然搖晃,甬道那邊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她喊了一聲“快走”,便急匆匆沖進甬道。
隻見甬道盡頭一顆光點越來越大,那兩扇兇獸石門大開着,不知是被程翀還是裴書珩打開的,石鎖上的禁制也解除了,門外的池水決堤一般湧了進來,很快漫過了她的腳腕,流向深處的水牢。
她回頭看了一眼,在洛星的協助下,幾人都已經逃出了水牢,緊緊跟在她身後。
明鸢領頭穿過石道,遠遠看見裴書珩手持和淵劍劈向水面那道進得來出不去的禁制。程翀的身影早已不知所向。她心念一動,感覺到手指輕輕一跳,便又見手指不受控制地翻動起來,幾道靈力從指尖飛出,迅速落在程翀設下的那道禁制之上。
禁制從她靈力落處化開,很快顯出一個大洞,裴書珩隻回頭看了她一眼,便又如流星一般飛竄出去。
明鸢緊随其後,随即看見自己設下的那道禁制竟已是千瘡百孔……這程翀到底是何方神聖,自己設下的禁制在他手裡竟然如捅破一層窗戶紙一樣容易。
上岸後,她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程楓的住所,隻見房門大敞,齊雲半跪在門口臉色煞白,裴書珩站在院中昂首四顧,顯然是沒抓住程翀。
洛星見齊雲受傷急忙上前将他扶起來,道:“師兄,是誰将你傷成這樣?”
齊雲搖搖頭以示無礙,虛弱道:“方才有個手執黑杖的人闖入房中,劫走了程楓,還奪走了一盞燈……”
程翀帶走了程楓和固魂燈,此舉在明鸢的意料之中,她剛要開口,便聞裴書珩問道:“你可看見他往哪裡去了嗎?”
齊雲道:“他施了分神術,幾道身影向不同的方向去了,不知道哪道身影是他的真身。”
明鸢聞言召出樸元:“你不是會追蹤魂息嗎?能查出他的真身往哪邊去了嗎?”
“啊?追魂術啊……我,我……”樸元似乎并不願意施展追魂術,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半個字。正當他言辭閃爍之時,忽然瞥見明鸢眼中晃過一絲熟悉的戾氣,立即正色,又道:“好吧,我試試。”随即施展追魂術。
程翀雖是凡人,但他那支黑杖中拘禁了許多魂靈,再加上程楓和固魂燈所散發出來的魂息,樸元很快便鎖定了他出逃的方向。
明鸢少見裴書珩臉上有明顯的情緒變化,知道鎖靈囊對他而言十分重要,故而沒有再想管程家的家務事,而是拽着裴書珩向衆人辭别,兩人随着樸元的指引,離開了宜城。
一路上裴書珩一言不發,樸元指到哪兒,他想也不想便往那個方向飛奔。
兩人一前一後不知奔了多久,天色從白到暗,又從暗到白,一直追了兩天一夜,直到第二天落日西沉,兩人追到一條河邊。
落日西沉,明鸢和裴書珩沿河逡巡,樸元也累得趴在地上。
明鸢抓起樸元,望着眼前奔流不息的長河,道:“程翀往哪個方向去了?上遊還是下遊?”
樸元躺在她的手掌心,用盡力氣擡起一隻手,指着河對岸喘着粗氣:“我的姑奶奶喲……我的靈力都耗盡了,不把我榨幹你是不罷休嗎?”
明鸢将靈力耗盡的樸元裝進袖中,望着湯湯河水怔怔出神,心想這河寬起碼也有二裡,若要過河,非得乘船不可。放眼望去,莫說要乘船渡河,連個渡口也沒有,要到哪裡去弄條船呢?
正當她煩惱之時,裴書珩從玉镯中摸出一片綠葉,輕輕将其抛入河面,綠葉立即變寬變大,變成一葉小舟,輕悠悠地在寬廣無際的河面上晃蕩。
“走。”裴書珩頭也不回地拽着她的手腕跳入小舟,沒等她反應過來,小舟便又穩又快地向河對岸駛去。
殘陽讓悠悠的長河卸了紅妝,落回山巒的懷抱。
“快看!”明鸢指着群山腳下一片燈火交雜的地方,“那裡好像是一座城池,若是程翀進了城,魂息被人氣遮掩了就不好找了。”
“那是蕪城。”明鸢轉頭看見裴書珩面若凝霜。她雖認不清路,但也大緻知道中州六城的位置分布。蕪城是距離罘彌山最近的城池,四面環山,越往南走地勢越是複雜險峻,若是程翀帶着程楓向南走,蕪城是必經之路。
“姓裴的,你到底是誰?”裴書珩雖修為不高,卻身懷至寶無數,更不用說他那把鎮宮之劍了。明鸢不信他隻是一個明兆宮平平無奇的修士,此時隻有他們兩個人,她也就直言不諱地發問了。“好歹我們兩個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你告訴我,我保證不洩露給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