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溫讓失笑道:“你倆送禮物的方式挺特别的。”
他注意到姜阮臉上的笑,将她手上的傷與月季花相連,腦海中隐隐浮出一個猜想:“那盆月季花不會是你自己種的吧?”
姜阮點點頭,臉上的笑容帶着羞怯。
溫讓贊揚道:“你對他還挺有心的,從頭種一盆花可需要花不少時間。”
姜阮說,為了種這盆花,她種廢了兩盆,這是唯一一盆開花的。
“花而已,怎麼不讓家裡的花匠種?自己親手種第一次需要花費很長時間和精力吧?”
聽到這話,姜阮臉上的笑容帶着釋然,她沒有去反駁他,隻輕聲道:“最後一次,對他也對我自己。”
這是她第一次送任遇蘇花,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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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遇蘇怎麼也沒想到,去年收到的那盆月季花真的是姜阮種的。
他沒想到姜阮居然能為他做到這一個地步,但令他難受的卻是當時的他,沒有相信這是姜阮親手種的。
那盆月季花後來被他移植到了這裡,與其它他親手栽種的月季一起,想在生日這天送回給姜阮。
“或許她一直在等你開口。”
任遇蘇聲音沙啞:“但我一直沒有開口。”
溫讓沒了聲,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任遇蘇仰起頭,發紅的眼圈已然變得濕潤,一直到現在他才發現——
“其實不怪任書宴,隻怪我自己。”
是他太懦弱了,是他太害怕失去這段關系,甚至不敢以旁人的角度去細細琢磨姜阮的情緒。
所以他沒有發現姜阮對他的喜歡。
或許去年五月時候她開的那一句被他當做恐慌的玩笑,是在試探他的情感。
他驚慌自己的喜歡要被發現,所以矢口否認。
她失望自己的喜歡被人否認,所以收回情感。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将這一段原本炙手可得的關系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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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遇蘇發燒了。
因為那場雪,他燒了兩天才退燒,在家休息了一個禮拜才回去學校上課。
僅一個星期的缺課,班上的進度已經比他在的時候要快兩三個點了。任遇蘇一邊聽同桌的提醒,一邊聽課,才勉強将自己的進度拉回和班上的同學同一條齊平線。
他桌面是壘了一疊的書,偶爾會被他用來擋住上課睡覺時候的自己。
沈青文一直嫌這疊書礙事,他每次轉過來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不将這疊書撞倒。
許是任遇蘇将那疊書壘的太高了,有同學從他桌前經過時,身體輕輕一碰撞桌子,他桌面上的疊成堡壘的書就向一側傾倒,“嘩啦”一聲,書本灑落在地面。
沈青文皺起眉,彎腰幫他撿書:“早跟你說了,不要把書壘這麼高。”
任遇蘇沒吭聲,他一本一本撿起地上的書。突然,指尖在一張白紙上停住。
“什麼啊?”注意到他停住的手,沈青文湊過來一看,“這張志願表你怎麼還沒交?”
任遇蘇将白紙從地上撿起,輕輕抖落上面的灰塵顆粒:“忘記了。”
撿完書時,上課鈴聲正好響起,沈青文轉了回去。
任遇蘇的桌面卻依然擺着那張白紙,他盯着下面的志願學校發愣。
剛收到這張志願表的時候,他是想和姜阮填一個學校的。但後面看到她已經決定和宋緣在一個地方的學校以後,他就知道自己并沒有被她規劃到她的未來裡。所以這張紙就空了下來。
現在這張志願表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像是在提醒他前兩天的事情。
姜阮已經和宋緣在一起了,他已經沒可能了,天意在讓他不要猶豫。
任遇蘇捏起筆,筆頭懸在白紙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全國各地那麼多學校,他卻想不到一所自己向往的學校。
忽然,腦海裡的碎片中掉出一片開在花叢中的月季花。
今年四月,他們去隔壁俞大參觀,他在那裡的花叢裡發現了一片月季花。
鬼使神差的,他落下筆,在志願學校那一欄填下了四個字——
俞峽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