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情至深處用來促進關系轉變而暴露的真名,芙月這個名字說出來便能惹起一場風波。
可是到底還是吃人的地方,穿越這種經曆一次就夠了,她真的不想經曆第二次。
芙月在棺木裡心都提起來了,偏偏還不能亂動。
這棺材闆真的好劣質啊!她都能聽到裴禛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聲音了!
“……将軍,要開館查驗嗎?”
裴禛定定地站了很久,身邊的低氣壓讓所有人都不敢吭聲,隻有副将衛風主動打破可怕的氛圍。
裴禛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垂在身側的大掌不斷握緊又松開。
“打開吧……”
低低一聲像是妥協像是認命。
芙月瞪大了眼睛,心中的大石頭頓時沉到了谷底,反應過來後又趕緊閉上眼。
毀了,全都毀了。
當年她把冷硬純情的裴禛以膩味這種和時代背景不符的理由踹掉後,這男人便和她一直出于剪不斷理還亂的暧昧關系中。
什麼酒宴上借舉杯深深望過來一眼;什麼嘈雜的人群裡不慎崴腳後無聲攙扶的大掌;以及世家子弟聚會時突然降臨幫不會騎馬的她解圍。
那人對自己的執着實在是超過了她的預期,要是知道她死遁的真相,不又得來一場紅眼掐腰質問文學。
想想就煩人。
衛風面無表情地上前把手放在了棺木上,微微用力,棺材闆便拉開了一個小口子。
驟然感受到的光亮讓芙月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應,眼睛不自覺的動了一下。
衛風垂眼,棺内女子臉上敷了一層厚厚的白粉,幾乎把五官全都遮住了,讓人看不清原本的樣貌。
“将軍,不是宋小姐。”
衛風的聲音就在芙月上方,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籠罩下來的陰影和清冽的氣息。
他沒發現?
連裝睡都不會的芙月渾身緊繃,艱難地控制自己的呼吸起伏。
耳邊又傳來一陣肩甲碰撞聲,似乎是裴禛緩緩踱步走近。
然後就是可怕的沉默。
裴禛如鷹隼般銳利的視線久久沒有移開,芙月感覺自己的臉上要被盯出洞來了。
半晌。
“給她安葬吧。”
語氣是神經緊繃到極緻後又失望的妥協,裴禛似乎轉身離開了,棺木又被重新拉上去。
芙月陡然如釋重負,在黑暗中誇張地活動了一下面部,感覺這輩子的演技達到了頂峰。
棺材又被擡起來,原本的颠簸變的穩健有力,現在應該是裴禛的人去埋她。
原本假裝送葬,實則要把她的屍體埋在他們的農田裡的那些人肯定被處理了。
裴禛一向厭惡那些鬼神怪力之說,更别說是這種把少女的屍體埋在田裡能保佑豐收的無稽之談。
棺木被擡着行走了一段距離就放下了,然後久久未有動靜。
黑暗中芙月煎熬了一路的情緒也快要達到了頂峰。
雖然她很想再死遁一次離開這個鬼世界,但絕對不是以活埋這種方式。
一想到一會要被蓋上厚厚的泥土躺在棺木裡活活窒息而死,還不如現在就去死。
棺材闆用的劣質,也不重,要不然直接掀了攤牌,大不了被一刀戳死也比慢慢窒息來的痛快。
芙月下定決心,卻發現外面有點不對勁。
她被放在了平整的路面上後便再沒了動靜,沒有挖土聲,也沒有人員動作聲。
實在是靜得可怕。
什麼情況?芙月猶疑片刻,又實在是按耐不住。
她要窒息了!
芙月猛地推開棺材闆,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她不自覺擋住了眼睛。
她再睜一下眼睛是不是就會看到一群人拿着刀指着她啊。
芙月小心翼翼慢慢的睜開眼。
入目的是空蕩蕩的樹林,寂寥的風吹散地上的落葉,周圍空無一人,寂靜得可怕。
芙月從棺材裡爬出來,迷茫地四處張望。
怎麼會這樣,擡她到這的人呢?把她往空地上一放就走了?
她沿着路走了一會,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蹤迹。
奇了怪了。
芙月嘟囔了一聲。
芙月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樹林裡繞了一圈,走到一條溪流旁邊時,她随意地往水裡望了一眼。
有水鬼啊!
芙月吓得跳出去三米遠,回過神來後才反應過來那是她自己。
怪不得裴禛沒認出來自己,原來她死後被化得五官都沒了……
本來沒什麼感覺,現在芙月隻覺得潔癖大爆發,她把袖子挽上去,蹲在河邊把臉上的白粉都搓掉。
等河裡倒映出清麗的面龐,芙月這才滿意地甩甩手起身。
然後,寒光乍現。
一把冰涼的匕首貼上了她的脖子。
“你沒有死,宋小姐。”
衛風沒什麼感情的聲音如鬼神般響起,兩人貼得極近,芙月卻仿佛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