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河本也是大戶人家的獨子,可惜天有不測,一場大火把一切化為灰燼。
銀戈閣主看中他的天賦異禀,為躲避追殺,他隐姓埋名加入組織成為死士,從此不再是天真無憂的名門子弟。
藥香在屋内氤氲成霧,少年蜷縮在躺椅裡咬住嘴唇,拼命忍住溢到唇邊的呻吟,額前碎發散落,在倔強不言的面上落下一片陰影。
芙月抛弄着手中的玉珏,朱紅色澤看着造價不菲,繁複的花紋摸上去溫良暖滑,不像是尋常能買到的物件。
昨晚靈河看起來實在糟糕,喂了溫水和點心也沒用。為了不失去這個護衛,芙月本想到哪兒給他買點藥,結果這小子強忍痛意,濕漉漉的眼睛半睜摸到她的方向,把握在手中的玉珏遞給她。
“求你……”少年的身體幾近痙攣,可憐脆弱的狗狗眼仰視她,被汗浸濕的額前粘膩一片,“救我……”
系統在她腦中發出尖銳爆鳴,芙月被滿腦的尖叫吵得難受,硬着頭皮在她的催促下給他出門弄藥。
經過一夜靈河看起來好了點,少年重新束起的馬尾靠在躺椅上被擠壓,幾縷碎發黏在蒼白的顴骨上。和煦的暖光穿過客棧後院灑進來,将他繃緊的肩線勾勒得愈發單薄,稍微用力就會破碎。
芙月把玉珏塞進袖口,生着悶氣一屁股坐在床上:“明明是他被我掌控,怎麼現在成我照顧他了。”
她斜瞥一眼少年虛弱無力的模樣,語氣恨恨:“病歪歪的樣子怎麼做我的打手啊,銀戈的質量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
“你不是收下那塊玉了嗎?”系統無奈地給她順毛,“事情解決了就好,而且他也不是一無用處,你可以利用他的身份去找驚蟄啊!”
芙月還是忿忿不平。
許是察覺到床邊的怨氣,少年睫毛簌簌抖動,被病痛折磨半天依舊清亮的眼眸望向她,聲音無力地響起:“謝謝你……”
出于利用的目的也好,不想眼睜睜看着他死去也罷。芙月是自他逃亡流離失所以來,第一個給予他溫暖的人。
靈河喉間逐漸哽咽,說完以後鼻尖發酸,幹澀的眼眶溢滿溫熱的液體,青竹般挺拔的身軀蜷縮起來,像是要在自己的臂彎裡汲取安全感。
芙月無語。
“就這副樣子怎麼去找驚蟄。”少年看起來不堪一擊,在組織裡恐怕也是底層死士的存在,“驚蟄級别那麼高又很少去閣中,怎麼去找。”
驚蟄雖為受人桎梏的死士,脾性卻張揚肆意,跟在她身邊後不是帶她穿梭在山野竹林間享受無人的清淨,就是抱着她躍上京城最高的塔頂,欣賞夜空迸發的絢爛煙花,鮮少見他接過任務,
芙月抱臂起身,緩緩踱步靠近他。
“我幫你可不是隻要句謝謝。我問你,你有沒有辦法把我帶進組織裡。”
靈河神情怔怔,少年人的面龐輪廓分明,下垂的眼尾綴着顆赤色小痣,擡眼時眸光如清潭照射出的幽光。
像是急着證明自己有用,他連忙開口:“可以!隻是……要給你做一些僞裝。”
芙月在他前面站定,居高臨下的視線讓靈河有些不安地蜷縮後退,清淩淩的視線不自然錯開,芙月意外瞥到他逐漸染紅的耳根。
太……太近了。
靈河緊張羞赧得不行,面前是唯一幫助過他的少女,此刻探究性的垂頭打量他,似乎在評判話的真假。冷冽的眼神讓人震顫,若有若無的冷香絲絲傳來,少女緩緩伸出手,觸上他的頭。
芙月揉弄着少年鴉青的腦袋,靈河眼神怔怔,細碎光芒在眼中閃動。頭頂溫暖的觸感讓某種不知名的感覺在心中蔓延,少年不知不覺間順着她的力道眯起眼,玉白脆弱的脖頸微微前傾貼近熱度來源。
“……你在幹嘛?”見少年從一開始的呆愣變成順從,最後眯起眼沉迷在芙月娴熟的揉頭裡,系統不禁緩緩升起一個問号。
“在施展魔法。”芙月神神叨叨的,手下冰涼絲滑的觸感如絲綢,對方甚至主動湊近蹭她,“摸一下就乖巧的魔法。”
“……”
系統忍無可忍:“做任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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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藥就讓靈河心甘情願地做了芙月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