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的是少女們手槍整齊的調整聲。
槍離得有點近,對于更擅長暴力突破的我來說不好控制言靈,但還好我會力大磚飛。
控制不好爆炸範圍怎麼辦?當然是讓爆炸的物品距離我們再遠一點。
焦煳的氣味湧入鼻尖,其餘人下意識地低頭尋找焦味來源。
我把腳下燙穿洞的地毯一踩拽,身邊的女孩們重心不穩,緊接着手裡的槍就被一圈打飛出去。
紅光自管口一閃而過,然後是連續的槍管炸膛的可怕聲音,楚子航也後續跟進。
價格高昂的挂畫被黑煙薰上一層黑色霧氣,遮住了原本的華貴,但無人敢在此刻呵斥,也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關注自身的生命成了最要緊的事情。
隻有文森特顫抖着撲了過去。
是激動得顫抖。
他跪了下來高呼天命。
準備進一步攻擊的楚子航表情難得空白,不知道算不算敵人的投降手段。
我出于對神經病的尊重後退半米的距離,看老人哭得聲淚俱下,念叨自己的等待多麼不易,最後嚎到幾欲氣短,涕淚橫流。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老人這麼哭。
這明顯也是楚子航第一次見到老人這麼哭。
說好的奢靡格調在此垮塌,楚子航頂着小鹿有些迷茫的視線,努力支起冷酷的表情告知對方已經輸了,讓對方回答校方的問題。
文森特還有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 ...你們比對'跋扈貴公子'誰更強?”
楚子航無語地沒說話。
“我。”我盡量面不改色地接下話,“現在可以回答我們的問題了嗎?”
“'炎之斬龍者'呢?還有'神眷之櫻花',哦'神眷之櫻花'應該比不上你們... ...”
因為他的計量單位是半個。
喂喂,路明非為什麼人不在還要挨嫌棄啊。
接下來的話實在是沒有耐心回應,于是文森特在挨揍之前終于收回了自己的眼力見,要求先去換一身衣服,再來詳細解釋自己多年以來在北冰洋晃悠的原因,具體是什麼在吸引他花大價錢倒貼養船也不肯離去。
楚子航在對方離開的片刻時間裡終于松了口氣。
我倆對視一眼,總感覺比想象中的還要疲憊,在精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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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作為納/粹餘黨,因為堅信畫的隐喻,為元首的複活在這條航線上來回行駛了幾十年。”我小聲總結,耳朵裡似乎還有老人狂熱的聲音回響,他當時實在是說得太激動了,氧氣瓶都給他遞到了手邊供他吸氣。
挽着楚子航的手在輪船低層的酒水區走着,展示兄妹情深,對着來往善意的遊客相□□頭示意,然後壓低聲音快速交談。
這裡不少人還處于被剛剛公屏顯示大額賭/博的影響之中,面頰绯紅聲音激昂,好像他們也是不久前桌上的一員。
楚子航把杯子抵在嘴邊,他不太會腹語,于是用這個方式遮住口型,再一口氣說完。
“阿瓦隆那個版本聽着有點太不靠譜,亞瑟王的小船來不到這個經緯度,而且聖誕節才對外開啟的島嶼聽起來更像什麼主題公園,他需要一個心理醫生。”
主題公園聽起來就和他們之前去過的那個,小熊□□和跳跳虎的遊樂園一樣。
是熟悉的八卦吐槽風,楚子航這一晚上應該忍了很久。
我也沒能從文森特身上得知到我想了解的姓名線索,那個老人被直白的戳碎夢境後就像個失去糖果的小孩,被火焰隔絕,呆愣在原地神傷。
是巧合嗎... ...還是在他自己也不曾留意的時候被人下了暗示。
想着其他的東西,我卻還是配合着楚子航随口掰扯到其他東西上。
“嗯,我回去想去玩西遊記扮演主題的,之前蘇茜才和我分享過的活動。”
“角色扮演?你們打算扮演什麼?”楚子航配合着問。
“不知道,但路明非應該是負責那個喊'師兄,師傅又被妖怪抓走了'的那個。”
“師兄”回答,“哦,好的。”
原來他也算在裡面。
人群突然發出整齊歡呼,兩人被聲音簇擁着,看向了窗外的冰川。
“Merry Christmas!!”
彩帶的聲音也跟随湧出。
楚子航回憶起有在哪裡看過,merry的廣泛使用歸功于狄更斯的《聖誕頌歌》,于是他側頭和妹妹說起,聽對方并不認真卻也談不上敷衍的應聲。
小鹿就用手肘撞撞他,入鄉随俗地說:“MerryChristmas。”
在聖誕歌的背景音樂裡,把杯子裡淺淺的一層酒喝下去,面對精神病的郁悶在四面交互的祝福中得到調理。
楚子航說:“MerryChristmas。”
這是兩人間少有的,有關聖誕的相互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