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沒本事考嗎?那是過去考不了,明年你且看吧。”
“阿父,你大字不識的,别聽風就是雨,聽信鄉野粗鄙之人瞎吹。那柳玉瓷就算開蒙認過幾個字,也絕不可能跟漢子們、跟我相提并論!”
張童生擺手,拒絕再聽。
張屠夫媳婦再問:“那是不是明日去東山村走一趟?”
張屠夫拍闆:“鋪子都關了,便今日吧!”
他讓張童生把小金瓷瓶帶上,張童生吓得心頭一顫,慣是巧舌如簧的嘴直哆嗦,“阿、阿父,我就不去了吧,我、我去做功課。”
“成,你留家裡,把東西給我。”
“啊!”張童生在其父的注視下,僵硬地解腰間的荷包,手心直冒虛汗,就是不敢把東西交給張屠夫,隻好跟着一道去了。
張家六口,屠夫兩口子、大兒子兩口子、二女兒及張童生,齊整整到了東山村柳大家。
柳老爺子剛跨出院子門就見張屠夫滿臉橫肉,領着張家人往家來,登時眼前一黑,掉頭就回。
張屠夫看他态度,心知不妙,快走幾步趕上,抵住了他要關的院門。
柳老爺子:“……”
“是張屠夫啊,對不住,老頭子老眼昏花沒認出來。”柳老爺子擺出一張僵硬笑臉,引他們進門,又朝屋裡喊:“大樹媳婦,來客人啦!快備些糖水。”
柳大樹在地裡忙活大半天,正在屋裡休息,慶慶給阿爺送飯的工夫,被他留在屋裡偷閑。
爺倆聽外面動靜,對視一眼,同步蹑手蹑腳趴到窗戶邊上偷看,窗戶是紙糊的,柳大樹小心翼翼掀起一個角,等下好給粘回去。
他對慶慶比個“噓”的手勢,看清來人後當即讓慶慶溜出去給二爺爺家傳話。
“嗯嗯,告訴阿吱小麼,張屠戶來了,慶慶叽道啦。”
“快去吧,跑慢些,莫摔了。”
等慶慶一走,柳大樹又躺回炕上裝睡,不理會堂屋糟心事。
堂屋兩邊已吵起來了,柳老爺子和大樹媳婦對陣張家六口,大孫子夫夫都不在,在也沒用,一堆慫貨。
柳老爺子刁一根煙筒吧嗒,他沒說自己和老二斷親的事,隻說老二家不同意,他們辦事不規矩,不認親事了。
“不規矩?那時不是你說的?!什麼不必過柳大掌櫃,你能做主,咱把婚書簽了,信物一換,再塞點錢去衙門過個明路,這事就闆上釘釘了。”
“嗯,那你過過明路了?就是嘛,沒過,過不成,做不了數啦。”
大樹媳婦麻溜把二十兩聘銀和玉佩取來,這玉劣質,她更想要回自己的小金墜子。“喏,你們既帶着婚書,那便撕了吧,銀子和玉佩都在,你們把金子還來。”
“你們……你們怎能如此?我們不要銀子我們要這門親事!”
張屠夫看他們兩人一副甭管你說什麼就是不認賬了的态度,氣得肝顫,想動手,可又是在人家地盤上,他還惦記酒樓生意呢。
“老爺子,親事不作數,那酒樓供貨的事呢?”
柳老爺子:“……”供貨的事他更插不上手,哪敢去問。
“沒有沒有,你們拿了銀子走吧,把金墜子留下!”
張屠夫無可奈何,隻好叫張童生還金墜子。
張童生支支吾吾,哪裡還得出來!
大樹媳婦眼尖,“好啊,你們把金墜子弄丢了?!”
她趁屠夫一家沒反應過來,抱着銀子玉佩就走,回屋藏好,看裝睡的柳大樹就來氣,罵罵咧咧地又趕回堂屋戰場。
堂屋裡,柳老爺子已把他們這邊的婚書撕了看戲。
張家人雞飛狗跳的,大兒子兩口子破口大罵張童生,“這麼重要的物件也能丢?讀書讀到狗肚子了?”
“我們這許多年省下吃喝嚼用的銀錢供你讀書,連個娃娃都不敢懷,你呢,考了三回都考不上!如今連個信物都護不住,什麼被人搶了,不會是送去哪個銷金窩了吧?”
嫂子一語中的,張童生氣勢頓時矮了一截,罵不過了,隻哭說自己那日多慘,那幾個面具強盜多兇神惡煞。
知子莫若母,張屠夫媳婦覺出幾分不對勁,忙攔着兒子們不要内讧,“現下跟柳家人好好說道才是,旁的回家再說啊!”
于是,一家子槍口又再次對上了柳老爺子。
沒有信物,柳老爺子哪肯還銀子和玉佩啊,反正婚書他們不認。
聘銀不還,張屠夫不肯點頭,便要他們出人,認下親事,否則婚書是不撕的,不然就鬧上衙門。
“啊呦,還鬧上衙門?你們去鬧啊,丢信物的又不是我家。”
“親事沒有,我家隻三歲的慶慶一個哥兒,你們要便領去吧!”
恰好領着阿吱小麼趕到的慶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