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快起啦！太陽曬屁股啦！”

“砰砰砰！”

二毛牛力，兩巴掌下去吳家老舊的院門差點裂開，吳煦躺在炕上感覺四處的桌椅、櫃面都在搖晃。

“……”

狗子幫喊：“煦哥快啊，莊子送貨的騾車等不住啦！”

等等……曬屁股？

吳煦急忙爬起，外衣披了一半來不及好好穿，左腳拌右腳，跌跌撞撞地跑去開門。

天色灰白，還不算太遲，他猛松一口氣，“二毛二毛，現在幾時了？”

“寅時末，馬上卯時啦！快啊，騾車等着呢。”

“來了來了！”

吳煦簡單漱口擦臉後，打開門迎出去，早飯也不吃，順手取了隻水囊灌兩口水充饑。

而後，他們上了騾車跟趕車的小厮道歉。

蘭竺縣有三家林氏酒樓、兩間商行，各處都要送貨，騾車擠得滿滿當當，有十輛。

饒是吳煦見到這麼多騾車幹等自己一人也虧心，好在二毛及時叫醒他，沒等多久。

他們跟的是小管事的騾車，稍稍空些，擠上他們仨也滿當了。

攤位前一日已寄存在亓鎮狀元巷最近的商行，省得來回麻煩，這樣他們每日出門隻要帶上貨物就行。

騾車到了商行正好把他們放下，笨重的貨品接着就能歸置在攤子二層貨櫃，再推着攤子去狀元巷拐彎的路口，很方便。

狗子從包袱裡拿出幾個餡餅，一人一個，給小管事也分一個。

狗子娘特意做的醬肉餡餅，肉餡多，剁得很松散且不失勁道，舍得下油煎，很油潤香脆。

第一天正式做生意，給孩子們吃點好的，知道是蹭莊子的車，也備了小管事的份，再多其他車的就舍不得了。

吳煦也給小管事塞了點酒錢答謝，商行那邊小掌櫃亦有。他畢竟不姓柳，更不姓林，人家肯認這層情分，他不能呆頭呆腦、不識好歹。

小管事正誇他們腦子靈活有本事、敢想敢做，現下笑眯眯地接過餡餅和酒錢，誇得更真心實意了。是會來事的，生意差不了。

大家夥互相恭維着行在管道上，及至亓鎮門口分别四散而去，小管事架騾車直接送吳煦三人前往商行，便不帶他們往酒樓那頭去了。

吳煦到了商行，謝過掌櫃和夥計，夥計幫忙把攤子推出來，他們便早早趕去狀元巷前面那條街。

此處早點攤少說都做了數年，攤位很固定。他們攤子又長，一時找不着好位置，最終擺在一家茶樓側前方，茶樓夥計出來說他們擋道，吳煦給了十文錢了事。

二毛急哄哄的不肯：“老大！給管事差役十文錢租子，給茶樓又十文，生意還沒做呢，你可省着點呀！公家的地，我們交了租子的，憑什麼……”

吳煦捂他嘴，“好啦，噓，别吵吵了，和氣生财和氣生财。狗子，把東西擺出來，蒸籠蒸上，咱們出攤啦！”

吳煦有自己考量，茶樓門前沒多說，隻阻止二毛跟他們鬧。

不過十文錢，他挺願意在這擺攤的。

光顧茶樓的客人和他們的潛在顧客重合度高，可以自然而然借茶樓引流。客人坐茶樓一坐大半天，不得無聊啊，嘗一嘗他們的果凍蒸糕，試一試他們的拓印扇手工，豈不正好。

吳煦想法很美麗，現實很骨感。

清早，好幾波趕路的書生經過，看好運狀元攤門面稀奇有趣，頻頻側目，三人臉上一喜，正要招呼人，卻見他們匆匆離去。即使要買早點也是在隔壁包子餡餅馄饨攤裡，外帶一份走人。

直至日上三竿，好運狀元攤仍無人光顧。

偶有見門面别出心裁、賞心悅目的，亦隻湊上前搭兩句話，左翻翻右翻翻，硬是不買。

二毛狗子輪流介紹，嘴皮子都說幹了，那人多看幾眼，附和誇幾句好話，照樣走了。

茶樓早上倒有零星客人，二毛試圖攔了幾次，被擺手拒絕，沒心思搭理。他們約了人在雅間呢，看不上路邊攤。

三人耷拉着臉，坐方凳或石闆上垂頭喪氣。

“好運、狀元攤？”

二毛無精打采地應：“嗯，你自己看叭，祝你好運。”

“……”

吳煦都懶得理，熱情被冰冷的現實澆得透心涼，他現在比柳石頭還冷酷。

唯狗子在賣力制拓印扇，他想要出出力，多做些沿街去叫賣也成。

客人便去同狗子搭話，問這些是什麼吃食，多少錢，她家中孩子哭鬧不休，來尋些新奇玩意回去哄娃。

狗子眼前一亮：“有生意啦？”

他忙不疊給客人介紹錦鯉果凍，果肉新鮮，模樣可愛，粉粉嫩嫩，五彩斑斓的，定能讨孩子喜歡。“我們這有荔枝、蜜桃、寒瓜、甘瓜，四種水果四個色，果肉雕成心形、圓形和五角星狀的，喜歡哪個挑哪個？若是一樣買一個帶回家，保準孩子看迷糊眼，都沒心思哭鬧了。”

吳煦打起精神站過來待客，趁着客人和狗子說話的空檔，麻利地切了一顆蜜桃果凍，切成指頭蓋大小放在油紙包上請客人試吃。

客人嘗過，微微點頭，看似蠢蠢欲動。

二毛抓緊機會推銷，“好姐姐，您看喜歡果凍不？喜歡的話我們還有荔枝凍撞奶、蜜桃凍撞奶、寒瓜凍撞奶和甘瓜凍撞奶，是用果凍、西米和牛奶做成的，天氣漸熱，喝一筒别提多爽快啦！你要是不喜歡果凍，也可以試試我們的青瓜飲子、番茄飲子，健康美味，好吃不貴！還能美容呢，您一日來上一筒，保管越喝越年輕，喝了天天年芳二八！”

“嘿呀，你這哥兒可真會說話。我大兒子都快同你一般大了，你該叫我嬸子的。”

“好姐姐，您看着一點不顯年紀，真哒！您兒子讀書嘛？您看我們這包裝，還寫了字，時刻鞭策人上進，讀書人費腦，喝了飲子嘗了點心，心情舒爽，再一看這字，日日發奮，考上狀元郎指日可待，到時姐姐就是狀元老爺的娘親，好日子過着，丫鬟小厮伺候着，可不是越活越年輕啦！”

“哈哈哈，很是很是，小哥兒說得對呢。”婦人笑得合不攏嘴，又問二毛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