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生辰宴是在林氏酒樓吃的。
酒樓以川菜為主,招牌有水煮肉片、毛血旺、酸菜魚、麻婆豆腐、回鍋肉、冷吃兔、麻辣兔頭、蒜泥白肉、開水白菜和各式冒菜,甜品有涼粉、糖漬番茄、水果冰湯圓,以及珍珠奶茶、燒仙草。
川菜鮮香麻辣,配一口甜品奶茶,解膩解辣,提升口感層次,進店的客人十個有八個,吃過再忘不了。
冬天有火鍋,夏日有燒烤,順應季節調整菜單,生意蒸蒸日上。即便好多酒樓飯館跟風效仿,客人就是認準了林氏的招牌,别家隻能賺點林氏手指縫裡露出的小魚小蝦。
大廚知道今夜柳大掌櫃家哥兒生辰宴,拿出一身看家本領,每道菜都親自動手,半點沒給小徒弟們表現機會。
席間柳家四口、狀元鋪三人、荞哥兒、元朗夫婦、方甯和丫丫,再加趙雲、季懷琰和王佑旺,滿滿當當坐了一大桌子。
柳玉瓷尚沉浸在白日的情緒中,心熱烘烘的,見到荞哥兒,兩人親親熱熱坐在一起,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張荞聽聞要辦學習交流會,點頭稱善,說自己很期待。
柳玉瓷又把孩子們送的書畫和毛線花捧給衆人看,他們讀書時日短,寫的大字歪歪扭扭、稚嫩無比,畫作亦算不上畫作,信筆塗鴉,不講技巧。有人寫祝恩人哥哥生辰快樂,“樂”字甚至缺斤少兩,有人畫了金元寶圖,亮閃閃的金雲寶堆成山,希望恩人哥哥永遠有錢花,不會缺衣少食。
毛線花有牡丹,有桃花,有杏花,他們覺得什麼花好看就比作恩人哥哥。
花神節那日,他們在院長嬸嬸帶領下,偷偷去了燈會看恩人哥哥,恩人哥哥站在栩栩如生的十二花燈前,美得像天上來的小神仙。有說他是桃花仙子降生的,有說他像蓮花或牡丹的,争論不休,誰也不能說服誰,他們便各做各的,一人一朵。
有的孩子手巧,毛線花做得細緻漂亮,有的孩子心粗,不論阿煦哥哥請的繡娘教了多少遍都學不會,樣子粗劣,就往院子摘野花填補漏針的縫隙。
張荞感喟:“這孩子倒是聰明……這些禮物一看便是孩子們花了心思的,可真有意義啊。”
“嗯嗯,千金不換!是我收過最好的生辰禮,煦哥哥準備可費心呢,我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
柳玉岩難得不吝啬地誇了句,“嗯,倒把為兄的玉佩比下去了。”
未來大舅哥誇一句抵别人十句,可把吳煦誇得心花怒放,摟着石頭哥笑哈哈,被柳玉岩“嫌棄”地不動聲色挪開了身。
柳家長輩,元朗、季懷琰等人皆贊吳煦此舉大善。
而二毛滿心隻有生意,看到毛線花就想到狀元鋪可上的新品,“老大,我們鋪子也可以賣毛線花呀!我們少分點利,孩子們能賺錢,慈濟院就不用維持那麼辛苦啦!”
狗子被二毛提醒,靈光乍現,“有道理,還可以做毛線狀元貓、毛線讀書汪、毛線錦鯉!”
“嗯哼,本老大早想到啦,我已跟院長說好,屆時我再跟大吳老哥商量商量,叫他多尋些繡娘到慈濟院教那幾個小蘿蔔頭。”
柳二苗和萬沅沅從旁參謀,替他們彌補細節。
衆人有說有笑,一頓飯吃得賓客盡歡。
散席後,季懷琰同王佑旺結伴回去路上,不住感歎,“吳老闆高義,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聖人誠不欺我!”
趙雲沒回書院,借住柳家。季懷琰道男子哥兒深夜不可同行,于禮不合,愣是拒絕與其同路。
吳煦嗤之以鼻,笑他迂腐,被大舅哥柳玉岩嗆:“你就該同昭明學學,和瓷哥兒保持距離,省得被說閑話。”
柳玉瓷磊落坦蕩,不贊成哥哥的說辭,“立身正,則不懼流言。哥哥,這不是你教我的嘛!”
吳煦心懷有鬼,隻一味震驚委屈難過,“石頭哥~你不愛我了嘛?怎麼這樣說,聽,我的心碎掉了!”他給柳玉岩比個心碎的手勢,餘光瞥見張荞,想起這倆人席間暗度的陳倉,不懷好意地湊到柳玉岩耳旁,“玉岩哥哥,那你可說話算話,離荞哥兒遠些呦!”
柳玉岩倏地擡頭看他,他做鬼臉以回擊:“略略略……”
*
生辰宴後,大家各司其職、各盡其責。
因柳玉瓷才學好、性情好、樣貌好,再加上今有狀元鋪小老闆的人脈,在學生群裡愈發受歡迎。
可把楚青嫉妒得咬碎了牙。
這日午後,趙雲、方甯和柳玉瓷、丫丫聚在亭子裡閑聊。
方甯說起楚青,“最近好一陣沒陰陽怪氣了,怪不習慣的。”
柳玉瓷戳戳他腦門,“怎麼的,你就愛他跟你作對啊,他沒來找事,你還不習慣,成受虐狂啦?”
“哎呀不是,他到乙班久,和那幾個漢子書生玩得好,我跟雲哥哥剛升到乙班時,他總憋着勁使壞,偏那些呆子看不出他花花腸子,每每回護他!嘴上功夫厲害,跟他争兩句,他擠兩滴淚,旁人反說我們計較不饒人!我們好好讀書,不招是非吧,他偏又上門讨嫌,煩人。”
真是難得見甯哥兒這麼不耐煩一個人,聽他吐槽起來沒完,“就跟掉進臭水溝的饴糖,捏手裡沾了滿手髒污,想扔吧,旁人還得唠一句,這可是糖呢,洗洗能吃,莫不識好歹……瓷哥兒你說,氣人不?”
趙雲也煩,“他三天兩頭不消停,自己不讀書便罷,擾得我跟甯哥兒心亂,唉……這段日子倒安分了,卻更叫人憂心。我偷偷觀察過,發現他總在甲班門口晃蕩,不知有何目的。”
柳玉瓷一心隻讀聖賢書,沒注意過,呆呆地搖頭,“不叽啊。”
“丫丫知道!他總盯着魯廣智,喜歡跟他套近乎。可魯公子又愛湊瓷哥兒身邊說話,有幾次我都跟門口楚青對視上了,看他眼神盯着瓷哥兒像要吃人,肯定是嫉妒!”
“竟有這種事?你怎不說呢?!”
方甯擔心瓷哥兒,忙抓緊他雙手,“瓷哥兒,他别是想歪主意要害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