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瓷笑他一驚一乍,“他能對我做什麼?不痛不癢幾句閑話罷了。眼下書院在鄭司監帶領下越來越好,同窗之間融洽,出不了什麼幺蛾子。盧照西前車之鑒近在眼前,陛下有诏,霸淩者削去功名,晾他沒膽作惡。”
防人之心不可無。
趙雲吃過楚青的虧,若非柳玉瓷等人,他隻怕仍在泥潭裡掙紮呢。他細細囑咐柳玉瓷各處小心,把過去自己沒有防備之地,一一說與幾人。
柳玉瓷撒嬌說記下了,勸方甯和趙雲回齋舍午歇。自己則借口約了季昭明等甲班同窗辯題,揮手離開。
等那兩人走後,丫丫問:“瓷哥兒,我們沒約辯題會呀?”
“噓!”柳玉瓷鬼鬼祟祟前後看兩眼,确認不見甯哥兒和雲哥哥人影才低聲道:“綠茶靜悄悄,定是在作妖。楚青不對勁,我們去探一探。”
“啊?”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柳玉瓷恨鐵不成鋼,“笨丫丫,甯哥兒和雲哥哥已經被楚青攪得心煩意亂了,再煩惱這些糟心事,不專心讀書,難道要跌回丙班嗎?”
“哦,那我們要做什麼?”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先查查他想做什麼吧。”
柳玉瓷同人旁敲側擊,打聽楚青在書院内的行動線,發現他晌午時常常不見蹤迹,近來亦不在膳堂吃飯。
确有可疑。
再要追查時,便要上課了。他想不出對方能做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隻能小心防備。
晚上在家環顧一圈,不打算告訴阿父爹爹,哥哥是悶葫蘆,不懂哥兒心,二毛大咧咧,一言不合就是打一頓把人打服……都不靠譜。
他沉默半晌,牽上白白溜去隔壁找孟巧珍說體己話。巧珍姐姐溫柔細緻,說不得能給些建議。
斜對面的院子,乃林元朗夫婦和另兩戶縣學同窗合租的。
他們夫婦正新婚燕爾,守着自己的小院子,過得有滋有味的。飯後洗漱完就待在屋裡,一個看書,一個繡花,看兩眼書,繡兩針花,再含情脈脈地對視兩眼,美滋滋地笑。
然後,房門被柳玉瓷拍響了。
元朗沒好氣地開門,一人一狗同款眯眼笑讨好地看他。
“……”
待柳玉瓷說明來意,他撇撇嘴哼兩聲,不情不願地把屋子留給媳婦和瓷哥兒,轉頭去同窗院子裡,當那個破壞氣氛的“惡人”啦。
這頭屋裡,孟巧珍聽完柳玉瓷的話,若有所思。她不願把人往壞處想,但若要防備,就隻好往最壞情況打算。
她把自己想法告訴瓷哥兒,“你上下學皆有小厮接送,身邊有狼青犬,他接觸不到你。若要行壞事,隻能在書院。書院裡能動的歪心思,要麼關于讀書,比如污蔑你作弊之類,要麼就事關名節,讓你在書院待不下去……”
“名節?像之前誣陷雲哥哥偷竊一樣,故技重施?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
他兩手撸着白白,把白白腦袋搖成撥浪鼓,“看,白白說不怕!”
孟巧珍見他不懂,思量少頃便直言了,“你是個小哥兒,倘使在書院同漢子傳出什麼謠言,便是假的,旁人也會猜測三分真,天長日久,三分就成了七八分。”
“那也是假的!”
“唉……哥兒女子的名節便是如此,薄如蟬翼,清白如紙,旁人吐口唾沫,髒了去洗,洗得皺巴巴的,一不小心還會弄破,再難複原。”
“……但是,沒必要吧?我招他惹他了?”
“我們這不是做最壞的猜測嘛。再說丫丫見到楚青總愛黏在魯廣智身邊,那個魯廣智又愛……”她觀瓷哥兒心思單純,到嘴的話硬生生咽回去,斟酌道:“愛……愛打擾你,他許是誤會,嫉恨心起,失了理智就容易想岔了。你想啊,假設你和别人傳出不清白的名聲,毀了在魯、衆同窗心中的形象,他是不是就能趁機挽回聲譽了?讓人以為從前種種皆是你和趙雲咄咄逼人?”
“對哦,我要是壞人,那他可不成好人了?到時再裝模作樣為我說兩句好話,更顯得我從前盛氣淩人欺負他!好狠毒的心!”
“我們眼下隻做分析,你心中有數,吃的用的各處小心,勿要落入其圈套便是。不過,此事真不必告訴你哥哥他們嗎?”
“噓!好姐姐,這是我們的秘密嘛,萬一什麼事都沒有,白害哥哥他們憂心啦。你也不許告訴元朗哥哥,好不好嘛?真有事的話,我肯定說!”
柳玉瓷挽着孟巧珍胳膊,來回地喊好姐姐,一聲聲地撒嬌。
孟巧珍被他磨得沒法,輕點他哥兒痣,“好好好,姐姐不說,你可千萬護好自己,否則我難辭其咎!”
“嗯嗯!”
此時,柳玉瓷雖和孟巧珍好一通分析,卻仍抱有僥幸,認為應該、不至于鬧這麼嚴重吧?是以不願告訴其他人,說出來都覺丢人,好好的書不讀,動些旁門左道心思。
哪知,還真被孟巧珍料中了!
數日後,竟有漢子拿着一隻荷包鬧到司監處,說自己同他私定了終身!
忒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