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早上,萬沅沅攜柳玉瓷、吳煦、方甯,以及二毛三毛,雇兩輛馬車前往府城。
柳二苗留在縣裡管鋪子,照舊請了一位镖師護送夫郎孩子。
二毛娘和丫丫頂替吳煦二毛在狀元鋪幫忙,二毛爹則繼續雕他的竹子制品,小兒子要科舉,不能把重擔一股腦壓在哥兒身上。是以,幾人都沒跟去。
他們出發早,從縣城到府城,不急不緩,約莫八/九日路程。萬沅沅擔心舟車勞頓,瓷哥兒、甯哥兒和三毛身體不舒服,喚車夫盡量趕得慢些。科試在四月,府城又已給阿岩去信尋摸院子,時間是很夠的。
他們走在官道上,要途徑大片的農田或山脈,三月杏花微雨、落英缤紛,兩側風景美不勝收。他們常挑空曠的草地停下休整野炊,好似出來遊玩的富家少爺公子們,而非風塵仆仆的趕考學子。
故而,他們在這條走過數次的官道上,竟遇到了匪患。
彼時他們正在某座不知名的山打了野味,在山腳下一片荒草地上生了火烤兔肉。嫩肉切薄片平鋪在石闆上,抹一層油,通過石闆傳導的熱度烤熟,待肉色變化,邊緣微微卷起,簡單撒點鹽、辣椒粉調味,保留肉質的原味和營養。兔腿斜切數刀,起架子旋轉烤制,邊烤邊刷油,肉色透亮透亮的,快熟時再塗抹燒烤醬增色添香,外皮焦脆,内裡鮮嫩,聞着香味就讓人垂涎三尺。
衆人注意力都被食物吸引了,由此并未及時察覺匪徒靠近。
等镖師和二毛同時間發現不對勁,匪徒已不足半裡。衆人迅速圍攏,二毛将弟弟塞給吳煦,抽刀就跑,“老大,好像沖我們來的,幫我看好三毛!”
“哥!”三毛着急哥哥安危,想跟,被吳煦抱回來。
柳玉瓷和方甯一左一右攙着萬沅沅,慢慢挪回車旁,兩個車夫吓得不斷後退。
二毛和镖師擋在前面與賊人對峙,想花錢買平安,可賊首不屑地答他:“車馬錢财,留下,人,我們也要!後面的哥兒漂亮,不如一起回山寨快活啊!”
為首的賊寇蓄了半張臉的絡腮胡,長得虎背熊腰,騎在馬背上,身後跟着十來個小弟,各個人高馬大。
吳煦聽他的下流話死死捏緊拳頭,卻知雙方實力懸殊,不該正面起沖突,能花錢解決就最好,不過忍一時罷了。
他把三毛推到柳玉瓷身邊,自己壯着膽觍着笑臉迎上。他先請幾位好漢饒過他們,可奉上所有錢财孝敬,隻願留下馬車趕路即可,見匪徒不為所動,便以秀才身份威脅,“我們乃府城趕考的學子,皆為官府登記在冊的,若趕考途中出了差池,知府大人怎會輕饒!幾位爺,不如各位一步,兩相無事,我們就此别過?”
他将兜裡銀票遞過去,豈知為首的賊人騎馬而過,一把搶走銀票,掉頭拿劍指着吳煦就要砍,被二毛橫刀攔下,救了吳煦後退兩步。
“哈哈哈,秀才?老子不是秀才還不殺呢!兄弟們,上,把那幾個哥兒留下,給我綁山上,先做壓寨夫人,再賣了換錢!”
“我草你媽!把嘴巴給我放幹淨點,死癟三,滾犢子,啊啊啊!……”
對方聽了秀才反而殺心更甚,毫無商量餘地,吳煦眼看躲不過這一劫,幹脆不裝了,口吐芬芳罵個痛快。
二毛和镖師為主力,可惜雙拳難敵四手,僅能攔住騎馬那兩個土匪。吳煦赤手空拳,學了兩招花拳繡腿,跟土匪小弟你追我趕,盡量将人引開,離瓷哥兒他們遠些,高喊讓他們快跑。
車夫想喊他們離開,先一步上車坐穩,柳玉瓷和方甯分别把萬沅沅和三毛哄上兩輛馬車。萬沅沅坐定,柳玉瓷卻不肯上了,“爹爹、甯哥兒你們先走,去附近搬救兵,三毛,你把車上的弓箭扔給我,我要留下幫煦哥他們!”
“瓷哥兒!”
萬沅沅不肯留下孩子,柳玉瓷看着走近的土匪,來不及了,他狠力拍下馬屁股,送阿爹遠離。
而方甯把三毛推上馬車後,自己取了弓箭便下來了,并效仿瓷哥兒趕跑了三毛那匹馬。三毛見狀想跳車,被方甯喝止,囑托其保護好幹爹,隻好重重點頭離去。
“甯哥兒?”
“瓷哥兒,我們一起上的騎射課,你能對敵,我就不行麼?”
方甯說得勇敢,可手抖得厲害。他把其中一把弓遞給柳玉瓷,卻怎麼也拉不開自己用慣的弓。
柳玉瓷注意到了,但無暇分心,拉弓射箭,直接瞄準最近的土匪,一箭穿喉。“甯哥兒,冷靜!記得先生怎麼教的嗎?深呼吸,射他們眼睛!”
說罷,又是一箭穿透了來人的眼睛。
方甯穩住心神,再次拉弓射擊,箭矢偏了,卻也射中了耳朵,且越射越穩。有人能躲過,也總有人中招。
柳玉瓷跑去尋吳煦,在土匪快要刺到他咽喉時,利索射中對方後背,并注意控制力道,沒有傷到吳煦。吳煦趁土匪吃痛愣神之際,推開他就跑,那人又被柳玉瓷當胸補了一箭。
“煦哥,你受傷了!”
吳煦左肩衣袖濕漉漉的一片,他今日穿的玄色長袍,柳玉瓷去扶他胳膊,不小心扯到他傷口才發現。
“沒事,不重要,我們快去看叔麼他們情況。”
“爹爹三毛上了馬車搬救兵去了,我們先去幫甯哥兒。”
他們趕回原地時,方甯手中箭矢已用完,正胡亂拿了地上的棍子、石頭砸人。二毛和镖師那邊,為首的兩個賊子難纏,亦漸漸有些吃力了。
“二毛,割馬脖子啊!摔他下來!”柳玉瓷往二毛那看一眼,提醒二毛直擊要害,把人拽下馬再打。接着,趕到方甯身邊,用完最後一支箭救下甯哥兒。
除了賊首,還剩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