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女姐姐!”
柳玉瓷認出側前方一飒爽英姿的女娘,正是先時使皮鞭在土匪手中救下他們的女中豪傑。
此女今日一身赭色暗紋勁裝,皮質長鞭系在腰間,頭發全部梳起,紮高馬尾,配一根玄色發帶,有光點在花燈下閃爍,近看是金線繡的祥雲紋。
江逐心聽聲辯位,很快找準柳玉瓷的方位。
“俠女姐姐,你也在!好巧!”
是巧。
江逐心颔首回應。
有救命之恩在先,既見到了自要引薦一番,柳玉瓷招呼哥哥上前,後側方再隔段距離,萬沅沅、柳二苗看到了,也牽着慶慶上前。
先時情急,傷的傷病的病,許多話不及說,江逐心便揮手而去,名字都不留。
眼下重逢,自要好生招待。
萬沅沅将人請去隔壁茶樓,高三層,最頂上還修了個小塔樓,可登高賞月,正好有客人下樓空出來。他們便請江逐心到樓上一坐,泡一壺好茶,上幾碟點心。
街尾的二毛亦被叫回,剩下幾個孩子由王茂、祥生帶頭組一個隊,自行去玩。
于是,柳吳兩家人與林昭月都在塔樓,一人謝一句,都教江逐心聽得耳根起繭。
慶慶太小,萬沅沅不放心他,也帶在身邊。此時聽說漂亮姐姐救過小麼,也學着拱手鞠躬答謝,“謝俠女姐姐救小麼,慶慶、請你吃糖!”
兜裡的饴糖是柳玉瓷下學買的,他一直舍不得吃,每日有,每日都捧在手心看看,攢下好大一把,現下毫不吝啬地都遞給了救人的女俠。
江逐心不要萬沅沅給的金銀酬謝,看小孩兒可愛,倒是接過了他的饴糖。在發現慶慶失了全部糖果時不經意露出一絲心疼表情的瞬間,心中好笑,手在空中轉個大彎,又把糖還回去,隻嘗一顆。
慶慶便覺得,女俠姐姐真真是個很好的人啊!
謝來謝去沒勁,而後便是閑談。
柳玉瓷、吳煦跟她互換了姓名,問她是否府城人,住在何處,留她到家中做客。
二毛想跟她讨教武學,幫腔瓷哥兒邀客,還打算現場就寫拜帖。
柳玉岩則關心之前瀾山縣土匪屍體送去縣衙的下文。
江逐心一一答過,姓江名逐心,外地來的,現住北市某客棧,拜帖就不必了,江湖兒女不講究那個。至于那些土匪,屍體擺到縣衙門口,瀾山縣令派兵上山剿了幾波匪,安撫了縣内百姓,将那群人定性為北邊來的落草為寇的暴民,就此了結了。
吳煦想到竄逃的匪首,“這就完了?聽魯廣智他們說的,在永溪縣遇到一波土匪,倆匪首對上了,可手下還有不少,後面又出現在亓鎮,被林北解決,怎麼都不像普通土匪。”
柳玉瓷看月哥哥,林昭月一問三不知。
他朝半空中吹響骨哨,林東越窗而入,亦一問三不知。
或許知道,不肯說。柳玉瓷觀他神色,心中如是想。
恐怕是大事,不該他們插手的。
此事揭過,再聊聊家常,賞賞圓月。
柳玉瓷有心問江逐心怎不同家人在一處團圓,又恐不小心觸及對方傷心事,欲言又止。
倒是江逐心看出來了,無所謂道自己乃孤兒,手下都去過節了,便一人留在此地逛燈會,順便等等她的薄情郎。
柳玉瓷耳朵尖微動,“薄情郎?”
“是啊,心裡裝着一堆事,騰不出地方給我,日日教我追着他跑,沒個名分……”
江逐心豪放灑脫、不拘小節,在這麼多人面前談起情郎,業未有羞赧,說着對方薄情,眉眼卻是上揚的,喜多,愁少。
林昭月慫恿她,“男人多的是,他既涼薄,就換一個!一個不成,換十個八個!”
江逐心笑,她知那人有苦衷,甘心等他,可她嘴上不這樣說,她要說:“換!等我厭煩他了,玩夠了就換!”
在場唯二有夫郎的吳煦、柳二苗,不約而同牽緊了夫郎的手,莫名感覺後背有點涼。
柳玉岩亦不由自主摸上了腰間玉佩,他可比闆上釘釘有夫郎的弟婿、阿父愁多了。
江逐心随他動作望去,多看了幾眼,适才樓下便注意到了,答應他們邀約也有一半原因在此。隻是話趕話的,扯開去了。
“這玉佩……是柳兄弟的?”
吳煦搶答,“他情郎送的!”
柳玉岩:“……”他問江逐心,可是這玉佩有什麼講究?
江逐心再多看他幾眼,在把人看惱前收回視線,“噢,沒什麼,就是眼熟,見一朋友有塊相似的,覺得有緣。”
柳玉岩聽罷,便不再糾結。
玉佩嘛,相似的多了。
柳家人總歸泥腿子出身,并不如何懂玉,平日裡他和弟弟、吳煦等人互相換着送的也是普通質地的小物件,隻因名字裡有“玉”,便送玉讨彩頭。
荞哥兒送的這塊似乎質地更好些,許是攢了很久的銀錢買的,他該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