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才幫着媳婦說他:“甭看荞哥兒,荞哥兒多的是人提親,哪像你,都沒人過問了。”
“……”
吳煦耳朵尖動了,“什麼,有人敢向荞哥兒提親?”
大舅哥危!
張荞躲開吳煦視線,顧左右而言他。
張荞同柳玉岩的事,到底沒定下,兩家人私下清楚,對外怎敢聲張。
李守才隔着輩分,與他們接觸不多,亦不曾發覺,隻當他們自幼一起長大,關系要好。
此時,好心為義子解答,“哪裡話,荞哥兒才學出衆,模樣好,性子溫柔,自是不少人上門求娶,哪像我家二毛,虎的很。”
“沒有沒有,李叔,二毛很好的。”
當衆人的面,張荞又不好表決心,尴尬地埋頭苦吃。
好在李守才又說回了兩個孩子,二毛做生意本事大,三毛看樣子讀書也不錯,言語間皆是驕傲。
他跟方秀娥端起酒碗,鄭重同吳煦、張荞道謝。
吳煦還在跟三毛咬耳朵。
三毛偷偷在給他透底,“好些媒人上門,各種歪瓜裂棗都有,哪配得上夫子!不過,前陣子,村學的夫子也遣過媒人到莊子……”
“阿煦、阿煦?”
“啊?嗷,到!”吳煦驟然被李守才喊到名字,茫然不知所措。
方秀娥笑他,“怎麼了這是?你倆說什麼呢?”
“哈哈,沒有沒有。”
得知他倆要給自己道謝,吳煦可受不起,“幹爹幹娘,你們嚴重了哈。這麼多年,昔日集市擺攤時,說跟二毛合夥,實則我占了不少便宜,得幹娘多番照顧。咱們就不提謝了吧!”
張荞更不好受禮,“我并無功名在身,你們肯把孩子交給我,該我謝李叔嬸子信任才是。”
随後,酒足飯飽,吳煦、張荞和李守才父子回村。
二毛娘索性讓狗子也回去。
婚期沒兩天,家裡事忙,鋪子裡有她跟小銀幾個就夠了。
*
狗子婚期前,趁着有時間,吳煦分别走了一趟萬家村和亓鎮。
萬老爺子年紀大了,已不在鎮上做活,每日就在家中侍弄侍弄菜園子。
許是上了年紀,亦或吃了苦頭,近年萬氏刻薄性子有所收斂。
知柳家兄弟如今出息,吳煦亦是通身富貴的大老闆,非她得罪的起的人。
吳煦進萬家院子,别提有多熱絡,又煮紅糖水,又端果子糖糕的。
家裡兒子、大孫子都不成器,田裡的活都壓在小孫子身上。小孫子愈發沉默寡言,怪她偏寵大孫子,同她也不親近。
女兒女婿逢年過節才來一趟,陪老爺子喝酒說話,順道才給自己帶點吃喝。
她福薄,沾不得一點兒女好處。
哪像老頭子,她知道對方背地裡藏私房錢呢,他的好哥兒可沒少接濟他。
她總覺得萬老爺子背着她在過好日子,尤其之前待在鎮上那些年。
對此,萬老爺子都不消和她吵,家裡孩子靠不上,不得攢點棺材本啊。
小寶跟老黃牛一樣,包了地裡的活計,卻連夫郎媳婦都沒娶上,聘禮辦酒不都要銀子。
哪能把錢給了這不靈清的婆娘,不是胡亂吃喝,就是接濟兒子跟大孫子。半點不替小寶考慮。
萬氏聽不進他的大道理,隻想讨好處。
眼下廉不知恥地問吳煦,狀元鋪缺不缺人手,能不能給大孫子安排過去。
萬老爺子罵她,“就你那寶貝大孫子,去人家鋪子當夥計,還是祖宗啊?你也好意思說這話!去去去,出去煮飯,把煦小子帶的那吊肉做了。”
吳煦隻把她的話當耳旁風,扶着老爺子的背給他順氣。
萬沅沅不願給萬氏占便宜,這趟過來,明面上的禮僅兩吊肉,一袋糧食,一包糖。私下,還準備了十兩銀錠子。
萬老爺子推拒,“年後不是給過了,快收回去!”
“嗨呀,外公,你就收下罷,你不收我回去可沒法交代,爹爹晚上都要睡不着,以為你同他見外,不要他了呢。”
“我怎會不要他!你這孩子……”
萬老爺子沉默收好。
吳煦又勸他,留點家底,剩下的有錢就花,别把日子過的苦哈哈的。
他們不是不想多給,就是怕給多了被萬氏兒子和虎頭搶去揮霍,隻好每次回村接濟一點。有急事可以寫信送到莊子上,沒得道理他們在府城過好日子,卻叫老爺子在村裡吃糠咽菜。
萬老爺子“哎、哎”應着,嘴裡噙着笑,眼裡有淚光閃爍。
次日,吳煦又去鎮上孫家茶樓。
柳寒英出了月子便回到狀元攤做事。
胖娃娃躺在搖籃裡,模樣喜人,孫掌櫃、魚哥兒,誰有空都能幫忙帶一陣。
路過的客人也愛逗一逗。
娃娃不怕生,誰逗他,就朝誰笑笑。初見吳煦,就肯伸手給抱。
軟乎乎的一團。
孫掌櫃笑大孫子,“嗨,小圓子這是知道伯伯給送銀镯子呢。”
小圓子窩在吳煦懷裡,流着口水,沖爺爺嘿嘿傻笑。
吳煦抱着小娃娃,想到瓷哥兒。
八月鄉試,明年三月會試,四月殿試。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