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玉瓷湊近他耳邊,“吃飯啦!……夫君。”
留下一聲很短且輕的夫君,他便趁吳煦傻愣的功夫,溜出屋子。
出門後隻顧低頭跑,差點被迎上來的白白絆倒。
好在是白白,無人見他窘迫與羞意。
他蹲下環住白白,将燙紅的臉埋進白白脖子裡。可惜白白毛短,掩耳盜鈴罷了。
*
翌日,夫夫倆一人牽着慶慶,一人牽着白白,出門尋摸院子。
京都四大牙行,家家手眼通天,掌握着皇城根下最活絡的生意。牙人們深谙人情世故,交易滲透各行各業,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市井百姓,都免不了要和他們打交道。
有的牙行唯利是圖,手裡攥着王府侯門的私密,掐着行賈商戶的命脈,攪弄風雲,明面上做着正當生意,私底下收受各處“孝敬”,也做放印子錢之類的黑心買賣。
有的牙行童叟無欺,消息靈通,既為貴人分憂解難,亦為尋常百姓奔走,廣結善緣。經他們穿針引線,使得京都城商貿愈繁榮,百姓生活更便易。
吳煦他們去的彙通牙行便屬于後者。
牙行金老闆同林霖熟悉,相交二十載,其人樂善好施,行事公允,可堪交往。
他們此前招夥計、買馬車等,都是經他家牙行成交的生意。
因是林老闆的子侄,金老闆吩咐牙行上下仔細招待。
這回來,牙人們都熟了。見柳玉瓷牽個小哥兒,兜裡有糖果蜜餞的,都笑着掏出來遞給慶慶吃。
慶慶看一眼小麼,等柳玉瓷颔首,方笑着接下,脆生生地謝過叔叔伯伯。
至于白白,沒人會給扔狗骨頭,隻好受了冷落。
慶慶剝兩顆糖分給小叔小麼,再塞一顆給自己,剩下的藏小麼手裡,攤開兩隻空手,朝白白道:“沒有啦,白白不能吃糖,等回家吧,回家分你吃饅頭。”
吳煦跟瓷哥兒咬耳朵,“慶慶跟軟軟一樣,乖乖軟軟的……”
“嗯嗯。”
“……不知道軟軟給我生的娃娃,會不會更像你。”
“……”啊生娃娃什麼的,好羞人,沒想過。
“下月殿試過,可以想想啦!一甲入翰林,不用早朝,不必案牍勞形,正好是懷娃娃的好時候,最好一次懷倆,生了我帶,也不擾你将來當官高升。”
“!”
柳玉瓷把他腦袋撥開,牽起慶慶就跑。
怎麼突然說這個?!
但是好像挺有道理的……啊啊啊啊,青天白日的,在亂想什麼,都怪煦哥把自己帶壞啦。
柳玉瓷突然跑動起來,白白以為他有難,急急去追,吳煦也是體驗了一把被狗遛的滋味,一邊還要向被青川犬驚擾到的客人牙子道歉。
而後管事給他們找了牙人接待,牙人聽完他們的要求,便領他們到内城逛逛,看看空着的幾處宅院。
期間,他們走路繞過賀蘭大人家門口,柳玉瓷眼尖發現了再次喬裝扮成乞丐的老張頭,和賀蘭稹、嚴峻山待在一處。
柳玉瓷捂住慶慶嘴巴,領着吳煦鬼鬼祟祟跟蹤,發現師父也很是鬼鬼祟祟地自賀蘭第後院進去。
吳煦心有疑慮,瞥一眼牙人。
牙人聰敏,當即道:“吳老闆,柳舉子,今兒就這樣?空的院子就這些,你們再考慮考慮,我也替二位留心着相連的院子。”
“成,多謝,勞您挂心。”
“不敢不敢,小人分内事。”
回去路上,兩人叽叽咕咕讨論,“瓷哥兒,老爺子跟賀蘭大人不是認識嗎,做什麼鬼鬼祟祟的?”
“可能……他不想讓别人知道他們認識?但他跟嚴院長怎麼認識的?這幾月,師父不會天天在賀蘭家吧?”
柳玉瓷越想越不對勁。
“該不會……師父的身份也是超級大秘密吧?”
人麻了,一個兩個都有秘密。
晚上,吳煦、柳玉瓷截住深夜歸來的老張頭,将他拉到書房逼問。
“師父,老實交代,你跟賀蘭大人、嚴院長到底什麼關系,藏着什麼秘密?”
老張頭想逃,被雙手環胸,皮笑肉不笑的吳煦攔下,“老實交代哈。你是荞哥兒阿爺,咱們就是闆上釘釘的一家人,苦難同當,你說嘛,我們幫幫你?”
老張頭心頭微動,但繼續裝蒜,“什麼秘密,老頭子聽不懂,嚴院長是誰?”
“還裝?我們都看到了!”
柳玉瓷給他細數不對勁之處,“最開始講的嫡子庶子故事,滿腹經綸卻要上街乞讨,到現在有意避着林叔麼和趙伯伯,偷偷摸摸跟賀蘭大人、嚴院長見面,還有國子監的手劄,為什麼張老先生的讀書筆記這麼熟悉……”
“啊?”破綻這麼多嗎?小徒弟猜到了?
柳玉瓷将自己推測的結果問出:“師父……可是張家舊人?”
老張頭掏掏耳朵,堅決不認,“……嗳,什麼張家舅家,老頭子姓張,可不就是老張家的人。你讀書讀傻啦?”
柳玉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