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柳玉瓷還在跟煦哥逗糕糕,頭上落下陰影,就見小圓子已直直往他身上倒過來。
柳寒英失笑,戳他腦門,“你哦,打小就知道挑最漂亮的是不。”
“嘻嘻,吃,吃。”
柳玉瓷把撲過來的小圓子抱穩,讓吳煦拿他們備好的打算補給小圓子的周歲禮。
是條銀鍊子,墜子由銀算盤和一支毛筆組成。算盤裡的珠子一顆一顆,小巧可愛,是能撥動的,拿在手裡搖晃還有細微的脆響。銀毛筆的毛根根分明,外側少數幾根劈着叉,一看就是久用常用的筆。
不論小圓子将來愛讀書或算賬,都行。
銀鍊子份量不輕,柳寒英第一反應便是推拒。
吳煦不理他,“給你的嗎?你就推。小圓子,喜歡嗎?伯伯給你戴上。”
小圓子巴巴望着,明顯喜歡的,但還知道要去瞧大人意思。他阿爹說了不收,他阿父多聽阿爹的,他就嘻嘻笑着去看阿爺。
鬼精鬼精的。
“孫伯伯,收吧,狀元鋪生意好,可要是沒有您昔年幫襯,讓煦哥哥在茶樓門口擺攤,狀元攤就起不來,沒有狀元攤就沒有狀元鋪。小小心意,哪有咱們多年的情誼貴重……”
孫掌櫃見他們這般說,便點了頭。
小圓子高興地彎下腦袋,捉住吳煦的手指揮他,“啊,戴!”
“哈哈哈哈,怎麼這麼機靈呢?”吳煦笑着給他戴上,手賤兮兮地捏他臉蛋,把兩塊肉扯開好遠。
小孩也不惱,捉着小墜子沖糕糕笑,炫耀他的新玩物。
糕糕的滿月禮他們給過元朗了,但當着面給小圓子送了禮,總不好落下她,叫人以為自個被忽略。
吳煦又摸了摸荷包,摸出兩顆小小的銀花生。他離京都前專門叫匠人融了銀子做的,返鄉一路,昔日小夥伴成親生子的多,有備無患。
糕糕看得驚喜,雙手捧過,轉着小腦袋仔仔細細觀察。
孟巧珍抱着她,反複囑咐可不能吞吃,又讓元朗取帕子包起來。
萬沅沅見着兩個小娃娃心生喜悅,不好催瓷哥兒,怕他另有打算,就打趣汪慧雲,問她什麼時候能有動靜。
汪慧雲羞紅了臉,出口的話卻爽快,飛快瞥一眼狗子,直言快了快了,讓叔麼也别忘了禮,不可厚此薄彼。
“哈哈哈哈,忘不了,忘不了。”
狗子四下張望,隻看到附近同書生攀談的柳玉岩,幫着招呼客人的谷子、丫丫,沒見到甯哥兒。
“甯哥兒呢?”
“甯哥哥在家呢,他家來了好些客人,他跟着招待呢。”
“嘿,我兄弟可太厲害了!他還說自己起碼考三五回,好家夥,一次過!還當上國子監博士了?敢情先前都是騙我的啊!”
吳煦可找着知音了,“是吧,最煩他們這些學霸,天天這個不行,那個沒把握,我也在玩巴拉巴拉的,說好一起當學渣,結果呢?轉頭就考個好名次,一飛沖天啦,簡直不講武德。”
柳玉岩經過他身邊,“自己差還怪别人?”
“哼!”
“哈哈,狗子哥,英哥兒,你們快快入座,那桌大吳老闆都等急啦,你們坐上就開席。”
狗子夫婦、柳寒英一家甫一入座,把那桌塞得滿滿當當。
後腳,梅文華便領着新夫郎趕到了。
“吳煦!我來了!”
“孫秉文,你有了夫郎忘了兄弟,都不等等我!”
“煦哥,瓷哥兒,給你們介紹下,這我夫郎,亮哥兒。”
亮哥兒長得顯小,跟梅文華一樣,也是好玩的。兩人是玩到一起,玩着玩着,就生了感情,約好一起玩到老。
是以,兩人成了親,還跟倆大孩子似的。
眼下兩人站在吳煦、柳玉瓷身前,滴啵滴啵,倒豆子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給他們分享趣事轶聞。
連吳煦都插不上嘴,懵懵看向瓷哥兒。
柳玉瓷看看身後的酒席,沒有差兩人的,直接招呼附近在玩的小孩子,給他倆安排了一小孩桌。
梅文華哈哈樂着,給亮哥兒分享搶菜技巧,還要跟身邊小孩比誰搶的肉多。
吳煦臉冒黑線,“跟小孩搶肉,你不知羞啊。”
“不啊,搶的肉香!吳煦、柳秀才,不是,柳大人,你們也來啊,可好玩啦!吃席嘛,人多搶着吃才熱鬧。”
吳煦:……“吃你的吧。”
沒看旁邊小孩們震驚地筷子都要掉了麼。
年歲小些、弱些的孩子,委屈撇嘴,膽大點的,氣勢洶洶握緊了筷子,誓要與他一較高下。
幫工看這邊兩桌人齊了,便掀了蓋菜的碗,又招呼其他傳菜人上鍋裡熱菜。
梅文華、亮哥兒和一衆小孩站起,一擁而上,把筷子使得飛快。
柳玉瓷沒忍住,從偷笑到大笑,捂住肚子,笑得眼角都沁出水珠子,吳煦寵溺地扶着他,幫他順氣。
眼看時辰差不多,他們進柳家院裡,喊萬老爺子、蕭瑾宸幾個出來,該放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