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衛大人雖年輕,到底是北疆屍山血海裡拼出來的軍功,是有真本事的,定能圓滿完成任務,平安歸來。”
“是啊,他還是小國舅呢,陛下指給他的人手定是精銳中的精銳,不會讓他們有事的。”
“嗯。”
“呀!動了,動了。”
三人都去看瓷哥兒,“什麼動了?”
柳玉瓷顧不上回話,将手輕輕覆在腹部,能感受到手下的皮膚鼓起一個小包,忽的,小包癟下去,又出現在别處。
他的心跟着一顫,一顫。
是胎動。
哪怕好幾次了,他仍然像第一次感受到時一般,神奇,悸動。
幾息後,他笑着擡頭看張荞,“荞哥兒,寶寶在跟我們打招呼呢,寶寶在說,舅舅會平安歸來的。是不是呀?”
張荞躍躍欲試。
柳玉瓷帶着他的手放在那處,“你不信就自己問寶寶。”
手下感受到一個小包輕柔而堅定地鼓起,一凸一凸的,似在回答他阿爹的問題。
張荞激動到險些破音,“真的!瓷哥兒……”
“嗯嗯。”
幾人的心思被引到寶寶身上,“寶寶等不及要出來了呢。”
“笨丫丫,還早呢。”
“瓷哥兒,我們去買布吧?寶寶出生在晚秋,天冷了,荞哥兒做襖子,我給做虎頭帽。”
“那我給做虎頭鞋!”
“我……”
三人一緻打斷柳玉瓷,“你就做口水巾吧!”
口水巾最簡單,做醜點也沒關系。
*
九月末,柳玉瓷預産期将近,已于月前請假留在家中待産。
好在翰林院事少,隻要宮中不召見他,他請假亦不影響其餘同僚辦公。
就是他自己不肯得閑,将正在編修的婦科醫書《大全良方》①帶到了家中。
說起這書,也是因吳煦此前搜羅了許多婦人夫郎生産的病症拿去向裴照請教。裴照頗為感興趣,拉上專為後妃治病的太醫們,一道研究這些婦科疑難雜症。
某日,柳玉瓷随吳煦一道至武安侯府拜訪侯府主君。
幾人閑談間說起京都百姓有杏林醫坊坐鎮,或可免于許多病痛,然其餘各地婦人夫郎卻沒這個福分。
柳玉瓷便提議可重修醫書,完善婦科方面的病症良策。
而太醫們和醫坊衆大夫忙于治病,編書一事便落到了柳玉瓷這位翰林編撰身上。
柳玉瓷欣然應承。
這日,他坐在書房,面前桌上攤滿了醫坊那抄錄的脈案,好幾本殘破、陳舊的醫書,數沓病人提供的身體情況自述報告。
身旁坐着一位太醫。
一方面是因為柳玉瓷編醫書,需要專業人士指點,一方面則是他産期将近,吳煦央皇哥兒幫忙,派了最好的婦科太醫來家中坐鎮的。
“吱呀……”
吳煦推門而入,身後跟着端了食案的丫丫。
“瓷哥兒,歇歇吧,你都看了好久啦,仔細眼睛疼。”
柳玉瓷充耳不聞,看醫書入神。
“我煮了酸菜魚湯面哦,手工面條,筋道滑溜,魚片都去了刺,嫩滑鮮香,入口即化,湯裡加了酸蘿蔔,酸酸辣辣,開胃……”
柳玉瓷鼻子聳了聳,好香!
“煦哥哥,酸酸辣辣的,是什麼好吃的?”
吳煦失笑,敢情他說那麼多,前頭一句沒聽到,倒是聞到了香味。
他笑着去扶他,“慢着些慢着些,是酸菜魚湯面。”
“哇!好好吃!”是他喜歡的酸酸辣辣的香味!
“太醫一塊吃點。”
太醫搖搖頭,欲婉拒。柳大人口味過于辣了,隻怕無福消受。
丫丫去請太醫落座,“東家知道太醫不食辣,分開煮的呢。”
太醫驚喜看向食案,如此甚好!吳老闆的手藝,确為一絕,那他可得好好嘗嘗!
等太醫慢悠悠坐下,柳玉瓷早在大快朵頤了,一筷子面條和魚片,再喝一口熱湯,别提多暢快啦。
一碗見底,他砸吧砸吧嘴,還想要。
吳煦取帕子給他擦嘴,“不能要了,稍後夕食要吃不下了,我炖了花膠鴿子湯,阿爹煮了黃豆豬腳。”
“嗷,好叭。”
吳煦扶他起身欲到院裡走兩步消食。他始終謹記阿爹說的胎大恐難産,故而一慣奉行少食多餐,吃完也定要扶他慢慢走兩步。
隻是今日起身時,柳玉瓷忽感不對勁。
他攀在吳煦身上,憋紅了臉,“煦哥哥,我好像……尿尿了……”
吳煦:“啊?”
他忙去看瓷哥兒身下,有少量溫熱液體流出。
“這,這……”
旁邊太醫發現異常,忙放下碗筷,“柳大人怎麼了?可有其他異常?腹部可痛?”
柳玉瓷感受了下,“啊,肚子墜墜的,好像,是有點疼?我以為餓疼的……”
太醫:……
“快,快,吳郎君愣着做什麼,柳大人這是要生了!”
“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