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麼?”
“聽說了聽說了,吳老闆昨日又去了左大人家……”
柳玉瓷:“?”
今日旬假,柳玉瓷一手挽着嫂夫郎荞哥兒,一手挽着幹哥哥方甯,前頭再有一個丫丫開路,四人一起逛街。
眼下他已顯懷,夏日衣衫輕薄,肚子有點鼓,四肢仍纖細,臉蛋比以往更有肉感。
他們今日是來布莊買布的,準備給肚裡的小娃娃做衣服虎頭帽口水巾等。
吳煦舍不得瓷哥兒操勞,日常辦公就很辛苦啦,他能賺錢,屆時買就是了。但柳玉瓷看荞哥兒同阿爹在給娃娃縫百家衣,心念起,便想自己親手給做件小衣。
其實他也想縫百家衣的。
栖月裡的左右鄰居,原先四方巷的鄰裡,狀元鋪的客人,林家、張家、将軍府和翰林院的同僚,知他有喜,紛紛送上零碎布帛。
蕭瑾甯還特意剪了常服舊衣,弄成了一包碎布送來,蕭瑾宸欲言又止,咽回不成體統的話,轉而添了兩塊自己的舊帕子。
得的碎布,除了百家衣,多的能再縫一床百家被。
集百家之福,願寶寶無病無災。
柳玉瓷見阿爹和荞哥兒都在縫,他當親爹的反而光看着,頓時有點心虛,便央着荞哥兒給他上手縫兩針。
然後,他把衣服袖子給縫上了。
萬沅沅将他趕了出去喝補湯,再不敢叫他插手。他欲反駁,他爹就讓他自個買布玩,莫折騰那幾袋碎布。
哥婿能掙錢,不差那幾個買布的碎銀,可這些碎布,聚着百家的福氣與庇護,哪是輕易得的。
于是乎,柳玉瓷隻好到布莊買布了。
就是這一路上,百姓們都怪怪的。
柳玉瓷幾人走到哪都有人指指點點,好幾個人盯着他偷笑,或議論。他瞪回去,那些人又善意地朝他笑笑。
弄得他不好意思生氣。
“荞哥兒,甯哥哥,你說他們在聊什麼呀?”
張荞和方甯亦不清楚。
他倆跟瓷哥兒一樣,皆是大忙人。
方甯在國子監教算術,回家還要教家塾的小蘿蔔頭們認字。
張荞除了跟阿爺讀書外,業已于開春入讀國子監。張聿敏善施教化、當世師表,然國子監有同窗論學辯才,亦不可或缺。
學習之餘,還要替未出生的寶寶縫衣被。
大家都忙得團團轉,久不聞窗外事。
是以,便由前面最閑的丫丫解答,分享近日京都城中的趣事。
打頭一件就是各家茶樓酒肆新出的話本,講悲慘少年主角得菩薩垂憐,派座下童子到人間拯救主角,送他一堆福氣,從吃飽穿暖到富甲一方。後漂亮仙童靠一身才華成了人間狀元郎,主角為報恩以身相許,甘居後宅輔助,穩定後方,看仙人救世濟民,輔佐人間君王開創盛世。
柳玉瓷:“啊?”怎麼感覺……
張荞拉拉他,“瓷哥兒,這個話本好熟悉啊?”
方甯腦中無端浮現吳煦的臉,“不會是……”
“就是煦哥編的故事,可不熟悉嘛!聽說他還在賞花會上大戰那些笑他賢惠的長嘴、呃,官員家眷,甚至跑到人家官老爺門前炫耀哩!”
“現在城中百姓誰人不知狀元鋪吳老闆‘賢内助’的美名啊?那些眼紅的,嫉妒的,還罵煦哥臉皮厚!”
柳玉瓷:……是有點……太羞恥了叭。
他松開兩位哥哥,雙手努力捂臉。
難怪,他說難得出門一趟,怎麼人人都盯着他那麼奇怪,敢情他成了話本主角啊。
等等……
“丫丫,你說誰在笑話煦哥哥?他在賞花會受欺負啦?”
“啊,就那些嘴碎子呗,總有人看不慣他一個漢子參加這些後宅活動,說他不倫不類。”
柳玉瓷低頭,是他沒想那麼多,要不回去讓煦哥哥别參加後宅活動了?
“瓷哥兒,你别多想啊,他們肯定是眼紅嫉妒咱們日子過得好。我跟着去過幾回,你沒瞧見,煦哥大殺四方,把他們怼得還不了口,威風呢!再說,就那幾個讨厭的,更多人還是講體面的。”
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們同老師家、趙伯伯家和将軍府交好,更常跟兩位皇子來往,雖說皇哥兒和小皇子是隐瞞身份出宮,但總有認得的人。
“那沒事啦,荞哥兒,我餓啦,我們去吃東西吧?那家攤子的油潑辣子好香,拌馄饨吃,好香好香!”
他孕中喜辣,無辣不歡。
荞哥兒笑他饞貓,“不是着急到布莊給寶寶買布?”
“寶寶餓了呀!寶寶說吃飽再買。”
方甯摸摸他肚子,“真的嗎?是寶寶想吃?不是瓷哥兒想吃?”
“真的真的,寶寶想吃,寶寶胖。”柳玉瓷伸出自己纖細的手腕,“看,我都餓瘦了!”
一行人便到攤子上先吃馄饨。
鄰桌有西南方向來的客商,在議論匪患之事。
“陛下這回派出了北疆歸京的衛大人剿匪,應當能徹底消滅那幫賊人吧?”
“但願吧,哎,土匪窩離我家村子不算遠,希望不要波及到鄉親們。還好這些年做生意有點銀錢,早早把妻兒接到了府城。”
“那群土匪癟三,簡直沒有人性,劫财不算,還要劫人,聽說好幾個村人都被他們威逼利誘,落草為寇了。”
“不知此番朝堂派人剿匪,那些村人是什麼下場?”
“也不知衛大人此番能不能順利将土匪一網打盡。若都是土匪倒好辦,但好多婦人小孩為活命都幫着一塊做事,就怕衛大人一個不慎着了他們的道……”
“咣啷……”
張荞專注聽隔壁聊天,不小心手抖打翻了料碟小碗。
柳玉瓷握住他的手,“荞哥兒在擔心哥哥?沒事哒,哥哥福大命大,此行定然順利!”
兩月前,綏元帝令衛昶遠赴西南剿匪,暗中徹查先太子一黨。
柳玉岩同張荞徹夜長談後,兩人約好一起努力,荞哥兒在京都好好讀書科舉,他便自請遂衛昶出發西南,欲早日建功立業。
此行兇險,但柳玉岩一想到那些人想打荞哥兒的主意便坐不住,于公于私,都要走這一趟。
柳玉瓷自然也擔心兄長,可在荞哥兒面前嘛,隻好說盡好話,使他寬心。
方甯、丫丫跟着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