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堰那天晚上一覺睡到了早上十點過。到底還是氣血足的年輕人,睡一覺就神清氣爽。
何湫九點過的時候給他發了條消息:【堰哥,你起了回我個電話呗。】
丁堰簡單洗漱了下,給何湫打回去。
“堰哥?”何湫正在宿舍裡寫稿,“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哪裡有那麼多覺?”丁堰笑她,“你平時要睡到十點?”
“當然不是,”何湫在電話這頭翻了個白眼,“你哪天走啊?”
“我明天下午的飛機。”
“這麼着急啊…”何湫有點驚訝,“你這給我出難題啊,就一個下午加晚上,我能帶你上哪兒玩呢?”
“去哪兒無所謂。反正我文化素養不高,你帶我去那些個名勝古迹我也是走馬觀花,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還行吧,剛咱一句話就用了兩個成語,文化素養已經不低了其實。”
“那我謝謝大文豪的誇獎了啊。”
兩人又貧了幾句才回到正題上。
“要不這樣吧,我覺得半天實在太勉強了,訂票啥的也來不及。你收拾好直接來咱們學校吧,我帶你逛逛,順便帶你回味一下大學食堂的味道。吃了飯,我帶你逛逛周圍不要錢的景點公園啥的。晚上壓個馬路,咱北京的天橋也算是著名景點了…”
燒水壺發出咕噜噜的聲音,丁堰把手機開成揚聲器,用方言笑罵了她一句:“你倒是撇脫…哎,我發現,何湫你對我是越來越不客氣了啊。”
何湫“啪”地一聲把電腦合上,專心回他:“不然呢?半天你還想要玩出花兒來呀?要不要等會兒我在學校門口鋪個兩米的紅毯迎接你啊?橫幅要不要啊…”
“哎,我發現你這個人還真挺難伺候:對你客客氣氣的呢,你說我裝;現在我不跟你裝了,你又不樂意了…”
何湫幾乎沒有南方人的口音,語速極快,但口齒很清晰,聽起來脆生生的,讓丁堰想起蘭姨泡的莴筍,一口下去,滿齒生津。
她講話還帶點兒話音和吞音,不做作,顯得她更有股渾然天成的流氓勁兒。
丁堰等她抱怨完了,才回她:“再買束花吧,我喜歡貴的。”
“丁堰!”何湫在電話那頭氣得大叫,但丁堰早就将電話挂掉了。
雖然氣得牙癢癢,何湫還是立馬老老實實地下單了一束鮮花。
十一點四十五的時候,丁堰從車上一下來,就看見何湫臭着臉站在R大門口,懷裡抱着一大束綠色桔梗。
見到丁堰,何湫卻不知道說什麼,上前把花束塞到丁堰的懷裡,也不用正眼瞧他:“那什麼…你的花,沒貴的,你将就将就吧…”
“将就就将就,你咋别别扭扭的啊?”丁堰接過花,仔仔細細地看:是一大捧綠色的桔梗,應該是一包好就送過來了,嫩得不行。
一擡頭,何湫已經自顧自地走了,丁堰追上她,舉了舉花:“謝了啊。”
何湫哼他一聲,但心裡頭還是開心的。
離何湫宿舍近的北區食堂雖然近,但飯菜又貴又難吃,何湫還是把丁堰帶到東區食堂。
一進去,丁堰就笑。食堂人多,他湊到何湫耳朵邊上說:“全國的大學食堂是不是都這幾個菜啊:黃焖雞、麻辣燙、鐵闆燒…你看,鹵肉飯也有!”
“你吃不吃?”何湫又繃起臉,“不吃喝潲水去。”
“真惡毒啊你,我爺爺家的豬都不吃潲水了。”
“何湫!”
兩個人循聲望過去,就看到于昕在食堂十幾米遠的地方沖他倆招手。
于昕剛在公教上完通識課,中午就在食堂解決。兩個人走過去,看到于昕旁邊正好有三個空位。
何湫就一把把丁堰按到座位上坐下,仍是臭着張臉,硬邦邦地留下一句:“你守着你的花兒吧,于昕,跟我去打飯。”
于昕盯着自己面前的麻辣燙:“啊?”
東區食堂最出名的就是鹵肉飯,何湫怕丁堰不夠吃,給他又多加了一個雞腿和一個鹵蛋。
“味道咋樣?”
“不錯的,”丁堰誇得真心誠意,“我們學校的食堂就差遠了,我那時候要麼出去吃,要麼就見天地往家裡跑。後面蘭姨都受不了我,吃了飯就催我回學校。”
于昕下午還有事,三個人就在食堂門口道别。
沒走出多遠,何湫的手機震動起來。
于昕:【我覺得你有點過分了。】
于昕:【你給堰哥買花了。買的是你最喜歡的桔梗,還是綠色的!】
于昕:【楊漠要是知道你甯願給堰哥買都不給他買,他準得哭死。】
于昕:【我都吃上了你還叫我去端飯!空出來的位置你放花都不讓我放包!我跟我的包可憐巴巴地在座位上擠了一個中午…】
“胡說八道…”何湫眼不見心不煩地把手機關成靜音塞回兜裡。
下午的時候,兩個人逛了會兒公園。
“其實春天來北京逛公園是最合适的,玉淵潭、紫竹院、頤和園都很好看。特别是玉淵潭的櫻花,很出名。”
“你都逛過?”丁堰觑她一眼。
“跟你說的就是我去過的,剩下的都沒去過,”何湫聳聳肩,“我沒那麼愛出門,楊漠于昕他倆更愛出門,對北京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