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奧吃痛,仰天長嘯,巨大的前肢也因此不直覺向上伸展,本來就颀長的身體因為這樣的伸展顯得更加駭人,季青被兇獸壓在身下,感到一種鋪天蓋地的壓迫氣息。
季青抓住機會,從兇獸的爪下逃脫,他抿着嘴唇一言不發,圓溜溜的狗狗眼被粗黑的眉毛壓得狹長,竟顯現出些許和裡奧一般無二的兇厲神色。
【系統系統,我老婆到底在哪裡,快來救救我啊啊啊!嗚嗚嗚……】
【擡頭,宿主!】
季青聞言下意識擡頭,撞進一雙藍色眼眸,周圍的所有仿佛被黑暗籠罩,男人的眼睛成了黑暗中唯一看得見的光亮,如藍閃蝶般熠熠生輝。
他的眼神總是那樣深邃,此間一别,隔世經年,那裡仿佛又徒增許多他讀不懂的悲傷,就像西弗利亞星的冬天,寒冷而又漫長。
男人鼻梁高挺,鼻尖還有顆小小的黑痣。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而又陌生,場裡各色的燈光折射在男人的瞳孔深處,給那張過分俊麗的臉龐增添了幾分豔色,愈發顯出迤逦的味道。
隻是看向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冷漠,是聞瀾一如既往的看向陌生人的眼神。
【攻略目标現在并不認識您現在的這副身體,他是不會救你的……】系統斟酌着開口。
他就知道……季青閉了閉眼,濃密的睫羽宛若鴉翅輕顫。沒關系,他可以先吸引男人的興趣,然後、然後就是倒在他的腳下,直接勾引……反正都是老夫老夫了,這一套勾欄做派倒也不會覺得如何羞恥。
季青拼盡全力朝着男人的方向奔跑過去,他可以看到男人的身形一點點在眼中放大,越是離得近了,便越發生出一股近鄉情怯的遲疑來。
獅子的利爪雖遲但到,宛若巨型大鏟直接把他鏟飛,這可比跑着奔向愛人快了不止一星半點。
季青撞到透明的屏障上,奇怪的是從裡面向外根本沒有受到屏障的阻礙,他摔了個大馬趴半邊身子已經移到了場地外面。
這似乎是單向的屏障?台上台下的隔檔并不明顯,如果不是觸摸到那個詭異的屏障很多時候幾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一瞬間,季青的腦海裡面閃過無數猜測,這些變異的兇獸是很小的時候就被栓在鬥獸場裡面,即使長大變強也不認為自己擁有可以掙脫的能力。
但,明明一開始的時候場外的觀衆扔東西的時候是會被阻擋在外的,難道是……什麼時候透明屏障悄無聲息被撤掉了嘛?
這樣一來,困獸與看客的身份似乎調了過來,如果這時候發生點什麼意外,在看台上毫無保護措施的觀衆将會遭受何種可怕的事情……僅僅是想想,季青便覺得冷汗涔涔。
或許隻是他的猜測吧?如果真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這裡應該就不會有這麼多狂熱的觀衆了。
吧……
季青邊思索邊忍痛撐起上半身,映入眼簾的是男人那雙黑色的尖頭皮鞋,低調沉穩,偏偏尖頭的位置又是亮眼的銀色金屬,男人的足弓與腳踝都足夠優越,綁帶從容不迫地扣住一切,就像是被套上嚼子的野馬,即使安安靜靜,一副被馴服的樣子也足以感受到隐匿其中不受控制的狂野。
季青隻覺得腦海中的氣血不斷翻湧,任憑周圍如何沸反盈天,他隻是緊緊盯着那人,嗡地一下,手比腦子反應更快,快速向前蛄蛹,想要抓住男人的腳踝。
【救、救我……】
噗——又噴出好大一口鮮血。
聞瀾俯視着快要爬到腳下的男人,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實在是太髒了,血水混着涎水,粘着場地上的塵土,實在是有礙觀瞻,如果碰到他的身體,哪怕是衣角等一星半點都難以想象會是怎樣一副糟糕的局面。
聞瀾蹙眉,聞瀾後退。
季青:你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季青爾康手,季青嘤嘤嘤。
視線對上的一瞬間,聞瀾怔忡,掩下眸底的震驚。人造人的基因都是優中選優的結果,符合絕大多數人的審美,如今這樣一副受了重傷的樣子更能激發起人心裡對弱小可憐又無助生物的憐憫之心。
聞瀾眸色微閃,後退的動作卻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吼——”裡奧的利爪很快就壓住男人的小腿,即使早就遍體鱗傷,尖銳的疼痛依舊無法忽視,尤其是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露出這樣一幅狼狽的情狀,羞恥混雜着莫名的情緒更顯得銳痛。
季青顫抖雙睫,一點一點摩挲描繪着記憶裡那張熟悉如今更顯成熟俊朗的面龐,他似乎也因為這頭野獸的冒犯顯出幾分不悅,皺眉看着眼前污糟的一切,繼續後退。
裡奧受傷之後愈發狂躁,開始無差别攻擊,男人一記眼刀飛過去,仿佛在說:“幹掉它,你就可以得到我。”
一股強烈的勝負欲以及表現欲莫名萦繞他的心間,季青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迫切想要向對方證明他的實力與忠誠。
他說不自覺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壞笑,沾滿血污的手掌頗為滑膩,他胡亂在作戰褲上擦了擦,修長的手指翻飛,很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腿根處拔出那把鋒銳的匕首。
“殺了他!殺了這隻可惡的臭蟲!”
“快站起來反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