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季青始料未及，這麼快就躺平挨打了嗎？

兩人玩命地朝着花粉擴散的反方向奔跑，即使快要跑斷腿也絲毫不敢停歇，那花粉很是詭異，所到之處很快掠奪所有生機。

糟糕的是，随着他們的跑動帶動周圍的氣流，顆粒分子更快速地向他們這邊運動，幾乎是災難級的鋪天蓋地地襲來。

蔣盛終于下定決心，掏出了背包裡的傳送球：“你先走吧，這裡維度污染已經十分嚴重了，再不離開的話腦波很有可能永久困在裡邊，精神體收到損傷到時候身體很有可能就再也沒有辦法醒過來了……”

肺部的空氣被擠壓到極緻，季青不理解為何現在作為精神體的他還有如此逼真的感觸，急促的呼吸中偶爾吸入的幾口顆粒分子在肺泡中很快膨脹變大，擠占岌岌可危的一點點空間，肺部像是被棉花塞滿，這樣下去喪失呼吸僅僅是時間問題。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個象征着希望的小球，又不可置信地擡眸看向蔣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僅剩的救命機會留給他？他們之間，還沒有這種過命的交情吧？

他們透過閃着微光的花粉顆粒望向彼此，眸裡的顔色壓過了一切，他們不知道彼此内心的真是想法，但至少此時此刻，短暫而又真誠地因為對方而動容。

季青接過那象征着希望的傳送球，已經快要屏不住呼吸，他捏住小球，手微微有些顫抖的，視線再一次轉移到蔣盛身上，下一秒——

蔣盛的身影消失在急速縮小的光洞中，和之前的張強一樣。

*

“不——”

蔣盛猝然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已經在傳送倉中蘇醒過來，肺部快要窒息的感覺消失不見，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腦袋，剛剛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他本來是打算讓齊蘭先傳送回來，他再去冒險探索一下Q城最深處的秘密的，沒想到齊蘭似乎是誤會了那是僅剩的一個傳送球，最後一刻竟然把生的機會讓給了他……

失神地看着背包裡僅剩的最後一個傳送球，它已經失去了它最後的價值，冷冰冰地躺在他的手心，蔣盛一時間五味雜陳。

*

季青看着不遠處又再次恢複平靜的花束，心下小小松了口氣。果然如同他所料想的一般，被鎖定的攻擊目标一旦被絞殺或者直接消失在這個空間維度，花的攻擊就會停止，還真是精準打擊。

“你看到我的花了嗎？”

又來了又來了，季青有點抓狂地閉眼，那些絢麗的顆粒逐漸消弭，迷霧中又出現一個纖細模糊的身影，婷婷袅袅，緩緩向他走來，問出同剛剛男孩如出一轍的問題。

不能避開不回答，回答錯了又會立刻被鎖定攻擊，季青進退兩難，他細細觀察那個女孩，纖細窈窕，赤足踩在布滿荊棘的花路上，穿着一條漂亮的碎花裙，睜着一雙大大的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瀑在身後的黑發随着移動輕輕晃動，她露在外面的肌膚上悄然纏滿細小的青翠藤蔓，有些枝頭還生出嫩芽，點綴其上，生機勃勃。

“大哥哥，你、看到我的花了嗎……阿傑今天來約我見面，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我早就知道，他肯定會送我一束花，我同他說過，表白要正式一點，要從一束鮮花開始……不、不要！不要離開我，血、好多的血啊……好紅的花……我不要花了……我的花在哪裡？你看到了嗎？你、你呢？有沒有看到我的花？有沒有看到……我的阿傑……”

季青送女孩狀若瘋癫的隻言片語中大概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男孩告白給女孩準備了一束鮮花，隻是出發的路上可能發生了意外，男孩不幸離世，後來可能又發生了什麼變成了意識體來到這個虛拟的世界，隻是他離世前受到重創，記憶可能也早就變得支離破碎，生前的執念應該就是想要給女孩送上代表自己心意的花束，所以異變之後看到個陌生人就會詢問别人有沒有看到自己的花？

至于這個女孩，看上去很有可能也遭遇了什麼不測，異變程度比男孩更嚴重，她也放不下執念，一直在尋找男孩。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季青的猜測，并沒有任何的依據。隻是有了這樣的猜想之後又該如何解決當下的困境？

“啊，你看到了嗎？”

季青垂眸，蒼白冰涼的手已經緊緊攥住他的小腿，絲絲縷縷的黑氣随即侵蝕他的精神體，那妖異的藤蔓也蠢蠢欲動，仿佛不管他說什麼，下一秒就會纏上他的身體，奪走他所有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