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漸漸彌漫開來,屋内的空氣變得渾濁。戚玉嶂眯起眼睛,透過煙霧望向門口。寂靜的夜色中,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隙。
過了會兒,門縫逐漸變大,一道冷風從門外灌入,吹散了部分煙霧。戚玉嶂的瞳孔微微收縮,兩道長短不一的黑影在月光下分外清冷又鬼魅。
那兩道黑影緩緩邁進屋内,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封靈籁呼吸微微一滞,這兩人武功不低,若打起來也不知打不打得過。
随着黑影的靠近,戚玉嶂快速閉上了雙眼。頃刻間,他被一股力量提起,随即整個人又落在了黑影的肩上,那人的肩膀瘦得像尖峭的山峰,頂得他生疼。
他眯着眼望向封靈籁,見她同樣也被人抗在了肩上,神色有些痛苦,猜想她同自己一樣也是被硌疼的。
封靈籁忍着胃中的翻騰倒海,依舊緊閉雙眼,假裝昏迷不醒。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嘯的風聲,幾經颠簸後,抗着她們的人終于停了下來。
那人将她從肩上放了下來,一陣悉悉索索聲響又滅後,耳邊隻剩下蟲鳴聲與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她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那人有動靜,便微睜眼,想瞧一瞧。視線透過睫毛的縫隙,小心謹慎地打量眼前的光景,空無一人。
她瞬間膽大起來,徹底睜開了雙眼,四周靜悄悄的,月光透過樹梢灑下來。她摸了摸身後倚靠的東西,粗粝又帶着碎屑的觸感傳來,她扭頭,一顆粗壯的樹木映入眼簾。
戚玉嶂也睜開眼,慢慢站起身朝她走來。
她也起身,警惕地環顧四周,劫她們來的那兩人已不知去向。
“他們劫咱們放在這便不管了?”
戚玉嶂:“不清楚,四處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的在林中行進,她們頂上的枝葉越來越密,光線也越來越暗。
腥臭與腐朽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封靈籁捂住鼻子,低聲道:“這林子好臭!”
戚玉嶂走在前面,左手一直放在右臂上,他的腳步放得很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什麼隐藏在黑暗中的東西。
“是屍臭。”
他話音剛落,一個長形不知名的東西從左面晃來撞在他的身上,霎時,他臉色瞬間一變,低喝道:“退後!”
封靈籁迅速後退幾步,掏出身上藏着的毒藥瓶,蓄勢待發。戚玉嶂也立即推開撞在他身上的東西,迅速退至她身旁,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劇烈晃動的那個長形黑影。
“甚麼東西?”
“不知。”
兩人靜立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時間仿佛被凝固了一般,四周的空氣壓抑又沉重。隻有那長形黑影仍在微弱的月光下,由急變緩的晃動,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像是被吊在樹上的布袋在搖曳。
戚玉嶂叮囑道:“你待在這,我上去看看。”
“小心。”
戚玉嶂挪了一步,忽然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朝那長形黑影扔了過去。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像是砸在了柔嫩的樹皮上。
就在他要上前查看時,她們身後傳來了怒喝:“快找,莫讓她們逃了!”
封靈籁上前一把抓住戚玉嶂的手,低聲道:“跑。”
兩人在林間跌跌撞撞地逃跑,時不時有長形的不知名東西撞在她們身上,腥臭越來越濃,熏得封靈籁胃中一陣痙攣。
她喘息着松開戚玉嶂的手,“不跑了,太黑了,我看不見,與他們打一架罷了。”
“我背你。”
“不要,我要同他們打一架。”
劫走她們的那兩人追趕上來,為首的男子喝道:“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皮,還想同你爺爺,奶奶打架,也不怕我們拆了你們的骨,剝皮了你們的皮!”
封靈籁聞言,眼神變得淩厲起來,她将戚玉嶂攔在身後,低聲道:“你自己小心,我等會顧不上你,若應大人來了,你同他們走。”
“我不會扔下你走的,你自己小心,我從旁協助你。”
那女子冷哼一聲,譏諷道:“走?走哪去?”
她擡起手中的拂塵,便向封靈籁沖來,“讓我送你們下地獄去罷!”
封靈籁立即推開戚玉嶂,身形一閃,兩人都避開了這緻命一擊。
封靈籁嘴角微揚,眼中卻無半分笑意,她運勁,雙掌一翻,便劈向手握拂塵的女子,冷冷道:“閣下好大的口氣!”
拂塵女子将拂塵一抖,銀絲如網,直撲向她,她身形微動,隻見她先前站的那地方,落了一地的斷木。
好生厲害!若是被這女子的拂塵絞住了,她這雙手怕是也要同這斷木一般。
拂塵再度揚起,那女子身形如同鬼魅,倏忽之間便逼近了封靈籁,銀絲如同銀蛇朝着她吐信子,她腳步一頓,一偏,雙掌如刀直削向拂塵女子的手腕。
拂塵女子臉色微變,她手腕回拐,急收拂塵,卻已慢了半步。
眼見她的手腕要被擊中,一道銀光破空而來,如同流星劃破長夜,直逼封靈籁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