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靈籁冷笑一聲,語氣中帶着幾分譏諷:“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朝廷若是早些整治貪官污吏,何至于讓百姓走到這一步?”
此言一出,應天行微醺的酒意也清醒了幾分,他臉色陰沉地盯着封靈籁。
戚玉嶂聞言,也是大驚失色,他連忙起身向應天行拱手賠罪:“應大人,無名姑娘一時失言,還請大人海涵。她性子直率,并無冒犯之意。”
應天行的臉色依舊陰沉,目光在封靈籁和戚玉嶂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冷冷地說道:“無名姑娘,此話若是傳出去,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朝廷之事,豈是你等可以妄議的?”
戚玉嶂眼神示意,最終封靈籁壓下心中所想,起身賠禮:“應大人所言極是,民女鄉野之人,口無遮攔,還望大人見諒。”
應瑤見狀,也打圓場:“爹爹,你今日酒喝太多了,若讓娘親知曉定要生你的氣。我們快些用了解酒湯,回房歇息吧?”
言罷,她高聲對外道:“将本小姐先前讓你們熬的解酒湯端進來。”
須臾,丫鬟們端着解酒湯進了屋,應瑤接過一碗,遞至父親面前,柔聲道:“爹爹,趁熱喝了吧,解解酒氣。”
應天行接過湯碗,吹散熱氣,慢慢将解酒湯飲盡。湯藥入喉,他頓時覺得胃裡一陣暖意,酒意也散了幾分。
這時,他神色緩和許多,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今夜所言,我便當作沒聽過,夜也深了,你們飲了解酒湯,也回去休息吧。”
“瑤兒,你替為父送送兩位貴客。”
應瑤見父親神色緩和,心中也松了一口氣,“是,爹爹放心,女兒一定好好送兩位貴客。”
應天行微微點頭,在小厮的攙扶下離開了廳堂。
應瑤目送父親離開後,轉身看向封靈籁兩人,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輕聲道:“無名姑娘,今夜便歇在我府上吧,我送你們去休息。”
封靈籁笑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應瑤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帶着她前往客房:“你真厲害!要是我也會武功就好了。”
戚玉嶂跟在兩人身後。
“你想學武?”
“對呀,對呀,不然你教我罷。”
“學武很苦的,你是千金小姐,父親又是府尹,出門在外仆從侍衛若幹,用不着學武。”
“你瞧不起我啊?”
封靈籁慌亂地擺手,解釋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我武藝也不算好,你若想學,可以去請個老師,或者你等我幾年。等我學成歸來教你。”
“好呀,等你學成歸來當我的老師。”
封靈籁打趣道:“那時,你恐怕已如願嫁給你的恒郎了吧。”
說到她的青梅竹馬恒郎,應瑤神情晦暗,聲音有些悶悶的:“提他做甚,世間好兒郎多得是,你還說要給我引薦俏郎君,如今不作數了?”
“隻要你願意,自然是作數的。可是,你與你的恒郎真不能重歸于好了?女鬼報複的背後真兇已被抓捕歸案,現下城内兩情相悅之人不用再害怕,可安心成親。說不定,明日你的恒郎便聞訊向你家提親來了,到時你也還要我給你引薦俏郎君嗎?”
應瑤沒有回答,隻是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封靈籁見狀,知她心中難過,也不再調侃她,反而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你若覺得與他在一起會很快活、幸福,那他便是你的良人,若與他在一起常感到憂愁、苦悶、憋屈,那他便不是你的良人。鳥擇良木而栖,人擇君子而處。婚姻也是同理。”
應瑤勉強笑了笑:“謝謝你。”
月光灑在青石闆磚上,淡淡的銀色光暈如同水中漩渦暈開,兩人一路無話地穿過一道長廊,來至府中客房。
應瑤松開手,笑道:“我便送到此處,你們進屋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