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門,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遠處的山巒在暮色中顯得模糊不清,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潮濕的氣息。
封靈籁擡頭望了一眼天,遠處烏雲正緩緩聚攏過來,看樣子要下雨,她不禁加快了速度。
小孩帶着她們拐進一條偏僻的小路,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三人在林深路隘中奔了一二裡路,終于在一座破舊的廟宇前停了下來。
“就在裡面……”小孩指了指緊閉着的殘破廟門,聲音有些怯怯的。
肖靈音顧不上多言,快步推門沖進廟内。
廟裡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血腥味。她的目光迅速掃過四周,然而除了角落的蛛網密布與髒污的蒲團外便無其他。
封靈籁拉着小孩也後腳跟了進來,肖靈音在廟中奔前奔後尋了許久,不說人影,連個鬼影也不曾見到。
“小孩,你說的人在哪?”
小孩站在封靈籁身旁,聞言環顧四周,臉上同樣也是疑惑與不安,他記得走之前還見到大哥哥躺在角落裡的啊,怎麼這會兒沒瞧見?難不成他自己走了?
他撓了撓頭,磕磕絆絆道:“我…我明明見到大哥哥躺…躺在那個角落裡的。”他擡手指着左邊最靠裡的那個角落,“我沒騙你們,他受傷了,給了我一袋糖讓我去尋你,怎麼…怎麼會不見呢。”說到最後竟抽泣起來。
封靈籁見小孩急得哭了起來,連忙蹲下身安慰他,“莫哭了好不好?姐姐們并未怪罪你,興許是大哥哥傷好自己走了,不是你的錯。莫哭了,姐姐再給你一袋糖,好不好?”
肖靈音見狀,心中一軟,也來至小孩身旁蹲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是我不好,怪我太心急吓着你了。姐姐太過擔心大哥哥的傷勢了,不是有意兇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小孩抽泣着點了點頭,用手背擦了擦眼淚,聲音依舊帶着哭腔:“姐姐…姐姐也沒有錯,可是……可是大哥哥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能自己走呢?他會不會……會不會被壞人抓走了?”
封靈籁走到小孩所指的角落,蹲下身仔細查看。
地上有一些淩亂的痕迹,角落裡還殘留着幾滴已經幹涸的血迹。她伸手摸了摸血迹,又低頭嗅了嗅,擡頭望向肖靈音道:“血迹還未完全幹,他确實在這裡待過,他如若傷得嚴重應該走不遠。況且他讓人來尋你,更不可能會離開,你們師兄弟姐妹這麼多人,他唯獨讓人尋你,你們關系應當很好,他絕對會在這裡等你來。”
“他肯定還在廟裡,我們再仔細找找,說不定這破廟裡有甚麼密室暗道,或許他就藏在裡面。”
肖靈音也走了過來,蹲在她的身旁,仔細查看地上的痕迹。
“對,你所言不錯。我從小與他關系最為要好,他肯定會等我來。”忽然,她想是回憶起了甚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喃喃自語:“有回上元燈會,我帶他下山玩,可遊燈會的人太多,我光顧着賞燈,忘記拉住他的手,等我想起來時,茫茫人海已尋不到他了。”
“我急得原地大哭,可哭又有甚麼用,我邊哭邊到處尋他,尋到師父下山找到我,我也還未找到他。直到一位賣糖葫蘆的大叔告訴我們,有個小孩傻不愣登站在前面賣荷花燈的鋪子前,無論旁人如何勸,如何拉他走,他就是不肯走,非說要等師姐。”
“我與師父謝過大叔,趕忙去了賣荷花燈的鋪子那,果然瞧見了師弟。他手上攥着我給他買的荷花燈,一動不動地立在那,像座石塑似的。後來我問他為何走失了,不回師門或來尋我,他說,隻要待在原地師姐就會找到我,我若走動必定與師姐錯過。以後我若與師姐分開,我便還待在原地等師姐。”
她擡頭,眼眶蓄滿了淚水:“我師弟肯定還在原地等我找到他,對嗎?”
她目光緊緊盯着封靈籁,仿佛在尋求一絲安慰與肯定。
其實,比起找不到師弟,她更害怕師弟被太陰宮的人抓走。
封靈籁看着她,心中一陣酸楚。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溫和而堅定:“對,他一定還在等你。他既然說過會待在原地等你,就一定會做到。我們一定能找到他。”
肖靈音點了點頭,擡手擦去眼角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的聲音雖然依舊帶着哽咽,但已經多了幾分堅定:“對,他一定還在原地等我,一定還在等我。”
小孩朝她們揚起甜甜的微笑,脆聲脆氣道:“姐姐,我也來幫你們找大哥哥!”
肖靈音輕柔地摸了摸小孩的發頂:“謝謝你呀,你真是個好孩子。”
三人不再耽擱,迅速在破廟裡掘地三尺地尋找起來。
肖靈音在牆壁上敲敲打打,尋找是否真的有密室暗道的機關存在,她腦海中不斷回響着師弟曾經說過的話:“隻要待在原地,師姐就會找到我。”
她這次也一定會找到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