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靈籁清冷的聲音劃破拍賣場的喧嚣:“一百一十萬兩黃金。”
話音未落,全場嘩然。鎏金香爐的青煙似乎都為之一滞,無數道目光齊刷刷投向這個一擲千金的女子。
“一百二十萬兩。”二樓月台傳來淡漠的嗓音。
封靈籁擡眼望去,隻見趙生一雙深不可見底的黑眸正淡然地注視着她。
她毫不退讓,再次舉牌:“一百三十萬兩。”
場内的氣氛逐漸緊張起來,而赤焰龍芝的光芒微微閃爍,似乎感應到了衆人心中的欲望。
“一百五十萬兩。”南側月台傳來慵懶的嗓音。
宇文太玄斜倚在鎏金軟榻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扶手。他唇角噙着玩味的笑意,神情倨傲地低睨着封靈籁。
封靈籁的掌心滲出冷汗。這個價格已經遠超她的預期,但更令她心驚的是宇文太玄,他果然是為搶“赤焰龍芝”而來。這樣一來,便意味着真正的争奪開始了。
她眸光如刃,冷冷掃過宇文太玄:“兩百萬兩。”
趙生修長的手指在檀木圍欄上輕叩,聲音如寒潭般平靜:“兩百一十萬兩。”
宇文太玄突然直起身,鎏金軟榻發出細微的吱呀聲。他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兩百五十萬兩。”尾音故意拖長,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遊移,像極了玩弄獵物的猛獸。
封靈籁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忽然展顔一笑,這一笑宛如寒潭乍破,春水初生:“三百萬兩。”
滿座嘩然。
沉默良久的東側月台,終于傳來聲音:“一座順安城。”
刹那間,“望仙樓”内落針可聞。
司儀手中的金錘微微顫抖,汗珠順着鬓角滾落。這樣的競價,在他十幾年的拍賣生涯中也是頭一遭。
封靈籁的瞳孔驟然收縮,目光如電般射向東側月台。
一道颀長身影緩緩立起,月白錦袍上的暗紋在琉璃燈盞溢出的光下若隐若現,宛如遊龍潛行。那人面容隐在陰影中,隻聽得清冷嗓音再度響起:“一座順安城,換這株赤焰龍芝。”
滿座嘩然又瞬間歸于死寂。
順安城,乃是東安國南境咽喉,商賈雲集之地,歲入賦稅何止百萬。更因其扼守南邊要道,曆來是兵家必争之地。而能在此時以順安城作價的,普天之下,唯有那位剛剛攻占此城的南魏二皇子。
宇文太玄手中折扇不停地展開又合上,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他微微側首,對身旁侍衛低語數句,那侍衛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陰影中。
趙生垂眸靜立,修長的手指在雕花圍欄上緩緩遊移,指節泛着冷白的光,不知在想什麼。
封靈籁心跳如擂,掌心滲出細密汗珠。她不動聲色地掃視全場,隻見鎏金香爐的青煙扭曲如蛇,映得衆人面目陰晴不定。
趙生身後忽然緩步走出一人,靛藍長衫廣袖無風自動,腰間玉珏輕叩如鳴佩環。那人眉目如霜,聲音清冷似碎玉:“不知閣下何人?竟有這般通天手筆。隻是......”他眸光一凝,袖中手指微微收攏,“順安城本就是東安國土,閣下拿他人之物作價,未免贻笑大方。”
東側月台上,珠簾輕晃,月白身影始終隐在朦胧之後。隻聽得一聲輕笑,如珠落玉盤:“閣下此言差矣!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順安城如今插着我南魏旌旗,自然該由我南魏定奪。”
靛藍長衫客冷笑一聲,廣袖翻飛間竟有金石之音:“既如此……”他擡手擲出一卷輿圖,“我出北境三座玄鐵礦,皆在要塞之地,年産寒鐵百萬斤,可鑄十萬精甲!”輿圖在半空展開,赫然可見朱筆勾勒的礦脈走向。
滿座嘩然。
東安國北境寒鐵素有“鐵中玉”之稱,鍛造的兵刃吹毛斷發,此人竟以這等戰略之物易一株靈藥?
宇文太玄手中折扇“啪”地合攏,扇骨上鑲嵌的墨玉映出他玩味的眼神,“有趣!真是有趣!”他斜倚軟榻,對身側侍從低語:“去查查,這位慷慨的公子......”尾音淹沒在又一聲珠簾碰撞中。
封靈籁正蹙眉凝思,忽覺袖角微沉。宇文太玄的貼身護衛不知何時已立在半步之外,覆在臉上的鐵面具折射着冷光:“姑娘,我家主子說......”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他有法子得到姑娘想要的東西,就看姑娘願不願意與他合作。”
封靈籁眸光微冷,側目瞥了一眼宇文太玄的方向。那人依舊懶散地倚在軟椅上,折扇輕搖,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她收回視線,聲音冷淡:“你家主子想要什麼?”
那護衛微微俯身,聲音壓得更低:“鎏金盛會結束後,會有人來接姑娘,到時姑娘自行去問我家主子。”
封靈籁指尖微微一顫,“不競價了?”
護衛:“主子說,姑娘有什麼是比一座城、三座鐵礦更有價值的東西?”
封靈籁沉吟片刻,忽而冷笑:“你家主子倒是打得好算盤,可惜,我從不與人做沒把握的交易。”
護衛神色不變,隻是微微躬身,聲音更低:“主子說,姑娘若不信,可以先看看這個。”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暗金色的令牌,悄然遞到封靈籁手中:“我家主子真名赫連真,隻要你拿着這枚令牌,在北齊境内,無人敢攔。這是我家主子的誠意,姑娘可相信?”
封靈籁指尖一顫,令牌入手冰涼,沉甸甸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震。
令牌上刻着九頭玄鳥圖騰,背面以古篆刻着“赫連”二字——正是北齊皇族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