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憐見,這是受到了什麼虐待。
有什麼比窮還可怕。
門再次關上,屋内再次安靜下來。
床上的徐韫側靠在牆上,緊閉着眼睛,将身前的被褥卷成一團抱在懷裡。
少年臉色蒼白,唯一亮眼的紅便是唇上那一點,微微睜開的眼睛清透瑩潤,五官清豔端麗,漂亮的肌膚泛着光澤。
還未完全長開,少年的臉上還有些稚嫩,添了一點純天然的天真意味。
一直持續到晚上。
進來的駱荀一看着沒被動過的飯菜,将端進來的藥放在一側,她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你還是要喝……”藥的,都是要錢的。
隻見那家夥猛得擡頭死死地盯着她,駱荀一背後冒起涼意,自覺地閉上嘴。
怎麼個回事,她要不要再去找隔壁的寡夫,讓他過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個事。
駱荀一将冷下來的飯端走,側身又細細看了看他是什麼情況。
駱荀一做過一年的學徒,一年比别人比起來,堪比三年,用她跟使喚牛馬一樣,日夜不分,駱荀一認藥材的能力也被迫飛快地提高。
同樣,她發現她的記憶能力提高了許多——過目不忘,一目十行。
原身的母親又是一個打獵的,原身的身體體質也格外好,隻是這幾年裡被她折騰得有些羸弱。
難道被砸壞了腦子?
駱荀一估摸着要不要再去請個大夫過來看看。
退出屋内,駱荀一将端出來的飯菜放在竈台上,用其他的東西蓋在了上面。
丢了多可惜。
天黑了下來,沒了一點白色。
駱荀一洗浴後換上單衣進了卧室。
她點亮了油燈,一點光亮在角落裡緩緩出現,明黃色的火光跳動着,在牆上打出了影子。
窗戶沒有關上,駱荀一立在桌子旁邊,月光給她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濾鏡,一副矜貴君子的模樣。
她很高,在村子裡鮮少有看到比她高的人,但是突然抽條長高的痛苦折磨了她許多個晚上。
駱荀一懷疑她營養不良,但隻能是懷疑。
她沒再想其他,草草翻過今天看得幾本書後,熄燈上了床。
隔壁的屋子裡卻始終亮着幾盞燈。
今日駱荀一進進出出好幾回。
屋裡的少年坐在床頭,乖乖喝完藥後,從床上下來想要走動。他的頭有些暈,今天下午那人強制把他按着,給他換了藥。
由于頭疼,徐韫沒有精力去思考其他。
比如他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他從哪裡來,為什麼會落到這種地步,為什麼他看見女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為什麼他的腦子裡出現了其他陌生的記憶。
徐韫沒有辦法将其重組構建。
透過窗戶,徐韫看到那人已經上床睡覺了。
他覺得她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扇窗戶,漆黑的瞳孔在黑夜裡有些詭異。
徐韫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不該是這樣。
不該是這樣。
面容稠麗的少年渾身冒着詭異,可眼底卻空洞得很。
沒一會兒,他從窗戶旁邊離開慢慢地朝床上過去,他的動作遲緩,由于身上的傷讓他像極了沒了機油艱難運轉的機器,晦澀粗糙。
突然他眼前發黑,視線模糊,徐韫身邊沒有一個可以支撐的物體,身體柔軟般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好在是額頭着地。
……
直到半夜,屋門被悄悄打開,發出吱呀的聲音,那人先是在門口呆住,像是終于接受了一般連忙走了進來。
少年被抱起來輕輕地放在床上,女人給他蓋上被子。
看着他的模樣,駱荀一倒吸了一口冷氣,生怕人死在自己家裡,當初撿他回來純粹是知道他能活,駱荀一也不至于見死不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找死的人,她這是撿回了一個什麼找死的家夥。
她仔細檢測他額頭上的傷,又看了看他的後腦勺,發現溢出血迹後微微沉默了一下,又是一陣搗騰,為了避免後腦勺碰到,她堆高了脖頸處的枕頭。
他的額上摔出了淤青,大部分被紗布包着,外觀看着不怎麼明顯。
對比今天,昏睡過去的少年可以說是乖巧極了,任人擺動,今天給他重新包紮頭上的紗布的時候,跟要他命一樣。
她沒有吹滅油燈,免得他後面醒來又把自己給摔了。
終于弄好後,她輕歎了一口氣,面上頗為惆怅。
從這間屋子退出去,駱荀一關上門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站在院子裡,身上還帶着涼意,半夜裡溫度下降到最低溫,最為清涼。院子裡沒有養任何生物,雞狗都沒有,唯一種的菜就是青菜,一個月前種的青菜現在已經可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