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點頭，由衛離打頭，容隐殿後，三人一同走入黑黢黢的洞口。一片昏暗之中，隻有一撮火苗閃爍，摹出衛離的面龐。他們身後的洞口很快傳來異響，估摸着是閉合了。

期望落空了的賀淩霄無奈歎氣：“小師弟，你們怎麼進來了？”

和他們不同，有人大聲喊道：“快把我們救出去！”

莊莽更是訝異驚叫：“是你！你是青牛寨的那個凡人！”

一時間，衛離舉着的火苗燒的更旺了，大到能照亮莊莽的表情。不過他沒理會似是要把他盯出一個窟窿的莊莽：“救你們出去是什麼意思？”

宴蹊歎氣：“我們被困在陣裡了，靈力盡失，還走不出去。”

容隐朝四周望去，冰機峰的人也開了口：“我們的靈力也都沒了。”

窸窸窣窣之後，所有人的目光一同聚集到衛離手心的火苗上。

衛離輕咳一聲，道：“我的靈力……好似還在……”

有人有靈力，就有出去的希望。

“太好了！那快救我們出去！”

有人歡呼雀躍，有人卻愁眉不展。小師弟的實力賀淩霄也算是了解的，絕不會是眼下這般模樣，想來是禁制剛撤，靈力還未恢複的原因。他又将希望移到容隐身上：“大師兄，你呢？”

容隐捏了個火訣，卻未見到火苗，他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

觀此，莊莽冷笑一聲，質問道：“怎麼這裡就你一個人能使用靈力，你是不是和那些妖怪是一夥的！”

衛離還未說話，賀淩霄搶先罵道：“你腦子被驢踢了麼？”他擋住莊莽的視線，道，“他是我們初暮山的人，什麼叫和妖怪一夥兒！”

“初暮山怎麼了？初暮山就不會出叛徒麼？”莊莽指着衛離道，“你又不知道，他還從我們手上保下過一隻魚妖呢，說不定就和妖物勾結！”

先是聽他羞辱師門，後是由他罩的小師弟被扣了一頂帽子，賀淩霄絕不能忍。他上前一步，打掉莊莽還在指衛離的手，一把攥住那紅色衣襟，警告道：“你再亂說我就打得你親娘也不認識你！”

“來就來！誰怕誰啊！”

莊莽推了他一下，兩人瞬時扭打在一起。旁邊圍上許多人，卻沒一個人能插進兩人中間去。就在衛離手足無措像容隐投去無助眼神時，雜亂的室内響起一個顫抖的聲音：

“什麼聲音？”

兩人還在扭打，周圍的人卻不再關注他們，轉而警惕地看向四周。火光驟亮，衆人看清了，在那破爛不堪的牆壁上，攀出許多吐着信子的蛇。不懼火光，瞪着冰冷的豎瞳扭着瘦長的身子逼近。

“好多蛇！”

“我的乖乖，我們掉蛇窩裡了……”

衆修士齊刷刷地亮劍，同作攻擊态與蛇對峙。見衆人暫無性命之虞，衛離貼在容隐背後，警惕地觀察四周，提議：“師兄，要不先讓他們出去？”

容隐搖頭：“出不去了。”

一人的音調忽然拔高：“幽熒儀君，什麼叫出不去了？”

容隐：“此法陣有兩道，一道獻祭法陣，一道融靈法陣。我們此刻身處的，便是融靈法陣。入陣便會靈力盡失，且無法出去。”

斬掉一顆蛇頭，有一散修問說：“那可如何是好？”

容隐：“兩陣之間，可以随意走動，找到陣眼，毀了便是。”

莊莽問：“陣眼在什麼地方？”

容隐答：“在獻祭法陣中。”

獻祭法陣，那竺亦青的失蹤是否也陣法有關呢？原本盤坐在地上看戲的楚洵站起了身，拍手道：“事不宜遲，咱們都去找陣眼。”

衛離豎起右手：“等等。”

楚洵問：“怎麼了？”

衛離：“這些蛇是否有毒還未可知。”

話音方落，一條兒臂粗的蛇張開血盆大口，咬在氣牢之上，又被靈力彈開，炸成一團血霧。驟然見到這副景象，楚洵立馬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不再張望。

見慣了血腥的莊莽并不怕這些，問道：“那，眼下這裡就隻有你一個人有靈力，你是準備自己去找陣眼麼？”

賀淩霄不爽道：“我說你這人，想讓他給你們下一道氣牢就直說，幹嘛拐外抹角的？”

“你說誰”

眼見兩人又要打起來，衛離頗為目無尊長地叫停：“好了，兩位師兄不要再吵了。盡早找到陣眼離開這裡才是正理兒。”

提到陣眼，宴蹊掏出乾坤袋，抛給衛離一個珠子：“小師弟，你靈力尚未恢複，我這裡還有一顆禦靈珠，快用了吧。”

衛離接過，莊莽又不樂意了：“你有禦靈珠怎麼不早拿出來？”

賀淩霄沒好氣道：“我們比你先進來，什麼辦法沒試過？先前用過一顆了，靈力一點兒也沒恢複。”

冰機峰的弟子剛發現靈力盡失後就将随身帶着的禦靈珠用光了，聞言臉色快要同衣裳一個顔色了：“那你們怎麼不早說禦靈珠沒用？”

宴蹊耐着脾性回：“你們又不是一起進來的，誰進來都要說一句，那我們不得累死？況且，我們說了出不去的啊，是你們自己不信的。”

本隻有兩人争吵，現下又多了幾人，還嫌不夠亂嗎？衛離心中莫名煩躁，卻仍舊注意到身邊的容隐彎了背。算算時辰，師兄也該漲奶了。衛離不打算再耽擱，每兩人套一個氣牢，道：“諸位，這裡的蛇還在增多，或許往裡走走便是蛇窩，雖有氣牢保護，卻不可掉以輕心，萬望不要單獨行動。”

衆人朝他抱拳，四散而去。衛離也拉着容隐的手，尋到一處僻靜之地，連條蛇影子都沒有。衣襟解開又恢複原樣，站直之後，衛離喉結滾動，将容隐堵在岩壁前：“師兄，獻祭法陣可有危險？”

容隐仰頭看他，道：“有，我要先他們一步找到。”

衛離問：“那任由他們亂闖嗎？”

容隐搖頭，道：“他們是修士，哪怕沒了靈力，劍法尤在，不必憂心。”

“那師兄，我想”說到一半，衛離怯生生觑着容隐的表情，卻越發覺得師兄将自己看透了。他扮出一副可憐相，聲音細如蚊呐，“我有些害怕，想跟在你身後……”

一時間，除了遠處傳來的窸窸窣窣的爬行聲，再無半點聲響。半晌，被濕漉漉的眼神盯住的容隐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擡手撫摸衛離的發頂，站定之後道：“衛離，你不能總跟在我身後。”

衛離忽而攔腰抱住容隐，大膽地将頭埋入他的頸窩，悶聲道：“我已在師兄身上下了追蹤咒了，若是我害怕了，就要去找師兄。”

聞着衛離身上的奶香，容隐隻能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