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老三,好久不見。”
李珹面不改色:“恭賀皇兄,聖體康健,萬壽無疆。”
大臣們交頭接耳,明王殿下消失已久,坊間都傳明王早已去世,如今卻好端端地出現在這,不由得引起衆人猜測。
雲韶卻在擔心李珹的手臂。
即便他用力在掩飾,但有心人還是能看得出手臂的異樣。昨夜傷的那樣重,又流了那麼多血,今日這樣強撐着來赴宴,真的沒事嗎?
長公主見二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心中一緊:“阿珹來了,快落座。”
先帝子嗣不多,除去早夭的幾位皇子公主,如今成年的也隻剩下這三人罷了。
很多人不知,長公主其實并非先皇後所出。她的生母是先皇後身邊的校書侍女,後被擡為才人,誕下公主後便去世了。
公主自出生起便被抱到皇後宮裡養着,與太子李珏一同長大,感情深厚,性子卻截然不同。
李珏心狠手辣,行事果斷。李婳溫柔婉約,待人和善。
“等一下,我還有一份大禮要帶給皇兄。”
李珹拍拍手,兩個侍衛搬着一口大箱子上來。
箱子似乎很重,侍衛們擡着也有些吃力,額頭紛紛滲出了汗珠。
李珏停下了轉動酒杯的動作,目光緊盯着那口箱子。
“不知三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衆人皆探頭向前看去,隻見箱子裡面露出兩具血淋淋的屍體,死狀極其恐怖。
正是昨夜他派去刺殺李珹的兇手。
殿内傳來陣陣驚呼,不少貴女吓得花容失色,都在為明王這一舉措感到萬分驚訝。
長公主望着李珏陰鸷狠厲的側臉,默默撥動腕上的佛珠。
“皇兄送來的禮物,我已經收下了,至于回禮,還請皇兄笑納。”李珹粲然一笑,似乎裡面裝的不是屍體,而是财帛書卷。
不解真相的大臣們頗有微詞,但朝中不少老狐狸已然看出來二人之間的微妙。
李珏默不作聲,凝視着這個羽翼漸豐的弟弟。
李珹光明正大出現在萬壽節,就是在昭告天下,他并沒有死,順帶給了自己個下馬威。
這個弟弟不容小觑。
真是難辦。
宴席上觥籌交錯,很快進行了大半。
待皇上與長公主離席,衆人也都逐漸散了去。雲韶終于有機會溜了出去,看着自己被打濕的衣裙有些煩悶,好在馬車裡帶了換洗衣物。
她跟雲鴻打了個招呼,便跟着宮人往宮門口的馬車方向走。
宮中的格局皆由風水大師布局,道路并不四通八達,其中要穿過一處假山方可到宮門口。
雲韶途徑禦花園的假山,隐約看到長公主的身影,後面還跟着一個郎君,二人好似起了争執。
她對這位長公主印象還不錯,上次詩會雖是二人這世第一次相見,但長公主為她解了圍,這份恩情也不能不顧。
她擡腿正欲上前去一探究竟,就被李珹拉到了一邊。
“莫要亂跑。”
雲韶擡眼看他,柔情似水的雙眸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明亮。
李珹喉結微動,握着她的手腕微微松了一些力。
“你輕點。”雲韶無奈嗔道。
話一說出來,落在李珹耳中卻是别有深意,笑意愈發幽深。
“好,我輕點。”
雲韶動了動手腕,想要掙開他的力氣,沒想到越掙越緊,便放棄了,任由他牽着。
方才在席間她就擔心他的手臂,剛過了一夜,想來今晚還要換藥。
“你的手臂,沒事吧?”
其實昨夜的傷口隻是看着駭人,但并未傷及根本,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李珹唇角似有似無的勾起,小娘子這是在擔心他。
一聽到雲韶的關心,心裡便暖暖的。
于是,原本張口要回絕的話,出口就變成了撒嬌。
“疼。”
果然,下一瞬,雲韶臉上便浮起了擔憂的神色。
“昨夜流了那麼多血,又沒有好好休息,傷口肯定要裂開了。”
她拉起李珹的手臂,發現竟然還是昨夜她打的那個繩結,便知道李珹并沒有換藥。
“不行,傷口要重新包紮一下。你府裡那個陸七呢,他都不給你換藥嗎?”
李珹搖頭:“他擅長用毒,粗手笨腳的。”
雲韶無奈,瞪着她那雙杏眸:“那你就不會換個下人,你府裡沒有丫鬟嗎?”
“沒有。”李珹沒有說謊,府裡确實沒有丫鬟。
他日常生活都由追風和聽雨打理,隴原還有一個老嬷嬷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除此之外,便隻剩下府衛和士兵了。
雲韶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在王府生活那幾日,确實沒見到有丫鬟的身影。
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急道:“那,那日給我換衣裳的是......”
李珹紅了臉,略不自在地假裝咳嗽了一下。
“李珹,你這個登徒子!”雲韶怒目圓睜,擡腿踢了上去。
李珹假裝吃痛:“那還換藥嗎?”
“自己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