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号下午,六個人集體出院,差不多快忙完了的溫思清來給他們“接風洗塵”,順便說明一下障主情況。
兩年前的一個暑假,兇手褚書在教學樓女廁所性侵受害人,幫兇陳棋旁觀,另兩位幫兇馮琴和衛畫在走廊望風。
受害人年紀尚小,事後第一時間向班主任唐舒求救,對方礙于陳棋家世,對受害人進行錯誤引導并隐瞞兇手罪行。
之後沈霧跳樓自殺,陶思發現了被她放在筆記本裡的遺書,想去報警時卻被唐舒阻攔。據唐舒本人口供,當時陶思的企圖已經被馮琴等人發現,她這麼做是為了保護陶思。
這件事被壓了很久,陶思被馮琴等人反複警告,甚至以父母工作來要挾她,她不得已放棄報警的打算。沒過多久,唐舒發現陶思竟然忘記了沈霧自殺的事,但陳棋很警惕,還一直雇人監視唐舒和陶思。
而且出障以後,醫生診斷,陶思根本沒有精神分裂症狀,所謂主副人格一直是裝出來的。
但由于陶思假裝的時間過長,心理确實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需要進行心理幹預。
幾個人約好了改天去醫院看陶思,溫思清又接着說到這次的十餘名死者,九成都是在學校欺負過同學甚至老師的,其中死的那名老師私德有問題,隻是還沒到死刑的地步。
但不論如何,死的人是活不過來了,而且都跟障裡死法一緻,死得很難看。因為這是大型障,吸納的妄念不隻是三名障主的,還有與之遭遇類似的人,怨氣深重,會緻使障摧毀進入的生人,禀行的是甯可錯殺不可放過。
褚書則是憑空消失了,障主意願強烈,不肯放他的屍體回人間,挫骨揚灰還是别的什麼,沒人會在意。
順便一提,陳棋的父親被停職調查,哪怕真的公正廉潔,也确确實實被兒子連累了,所以說生而不養怎麼不算罪名呢?
趙秉失蹤和馮琴父母意外亡故的案子也都在同步調查,趙秉的屍骨會在結案後送到蒼雲山。
目前來看,上面這次會對九州境内家庭及校園暴力事件展開大規模整頓。
雖然人類總在重蹈覆轍,但如果寸步不行,什麼都解決不了,連重蹈覆轍的機會都沒有。
最後,林知照托溫思清幫他約兩個人,離開c市前有必要見一面。
吃飯的地方離酒店不遠,正好今天陰天,街上人不多,幾個人口罩一戴就決定走着過去,散步消食。
陳尚:“竟然裝精神分裂,小姑娘演技真好。”
崔語:“大師,你跟她接觸多一點,完全沒發現嗎?”
虛塵:“……貧僧慚愧。”
徐懷遠:“演戲很看天分,有些人天生就會,很奇妙。”
溫思清:“确實,懷遠你不就是?”
陳尚:“同意,徐哥上次演了一個連環殺手,看完電影我都後悔跟老陸一起去了,他比我還怕鬼!”
陸雲初:“喂,你胡扯,也不知道誰吓得大半夜睡不着非跟我打視頻,害我第二天頂着倆黑眼圈就去工作。”
衆人一陣狂笑。
關于沈霧的事,林知照在障裡看過她自己的記錄,如今也隻是再聽一遍。從不同角度講述出來,似乎給人的感覺也有所不同。
“陸雲初,”林知照忽然想到一個很久遠的問題,“如果你擁有人族的生殺大權,會做什麼?”
又是這個問題。
“沒有這個如果,但你想聽答案的話也可以。”
陸雲初心想,他好像知道林知照想聽什麼回答,所以他順着他的心意。
“我可能想毀滅世界吧,但是世界上不隻有劣性的人,還有陶思,李婧,陳穎,還有我,我們都算挺好的人了吧,莫名其妙死了多冤啊。”
一旁的陳尚聽得牙酸,送上一個大大的白眼,徐懷遠則是無語裝聾,虛塵大師依舊面無表情,在前面走的崔語和溫思清沒聽見。
林知照認真看了他一會兒,最後竟然認同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好像曾經問過一個人同樣的問題,你和他的回答應該很像。”
陸雲初不爽地“哦”了一聲。
不,不能像,我答的一定比他好。
一路暢通回到酒店,陸雲初刷了半小時的微博才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急忙下地穿鞋去敲隔壁的房門。
剛從浴室出來的林知照慢條斯理系好帶子,這才過去開門。
“知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你剛洗完澡啊?”
林知照用看白癡的眼神掃了他一眼,退後兩步給他讓路:“你堵着門,想上新聞頭條?”
陸雲初回過神忙擠進來反手關好門,順便被他這句話提醒了來意:“知照,我發現一件特奇怪的事。”
林知照過去倒水,沒理會跟在身後的青年。
“為什麼我之前跟你一起走的時候,同樣的口罩墨鏡帽子,有時候會被拍到,有時候又完全不會被人認出來?”
林知照低着頭,不自覺抿了下唇:“然後呢?”
陸雲初自然地接過他手裡的水杯喝了一口溫水,斬釘截鐵道:“一定是你用了障眼法,但是具體會不會被認出來,全看你心情吧?”
林知照盯着他喝過的水杯,說:“這杯是我的。”
陸雲初一下子被嗆到,捂着嘴彎腰咳了起來,林知照接過差點灑水的杯子,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等陸雲初緩了過來,林知照已經在沙發上坐着看書了。
陸雲初不依不饒地追問:“我說的對不對?”
“嗯。”
陸雲初就知道是他搞的鬼,不然他的知名度也太玄乎了,忽高忽低的,簡直離譜。
他剛要繼續叭叭,視線掠過對方敞開的衣襟,到嘴邊的話瞬時一轉:“這浴袍領口開太大了,你别穿着出門。”
林知照頭也不擡:“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