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照對趙遙說完，推着發酒瘋的青年上了車。

陸雲初坐在車裡也不老實，把頂在頭上的大衣扯了下來，伸手想去摸林知照的頭發，林知照往後躲，他就追過去，摸到了被雪花沾濕的頭發才肯罷休。

本來準備回麗湖小區，林知照臨時改了主意：“回浮園。”

“好的，少爺。”

“知照！”

陸雲初忽然大聲喊他的名字，林知照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從後視鏡裡跟司機對上了目光，不尴不尬地笑了笑。

“你喝了多少，酒量可真差。”林知照冷嗖嗖地說了這麼一句，顯然還在記恨裴曦騙他的那回。

陸雲初坐好，身子一歪，頭壓到他肩上：“我，比姓裴的好，好多了。”

林知照把他腦袋推開，跟他保持距離。

陸雲初不死心地湊過來，手指着車窗，很小聲地說：“林安，下雪了。”

林知照眨了下眼，順着他的手看過去。

車窗外雪花飄蕩，令他不自覺想起第一次見到裴曦的場景，那也是個大雪天。

“你，為什麼來接我？”

林知照沒吭聲，扭頭看着外面落雪堆在樹枝上、路牌上，一點點拼湊出一副雪景圖。

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從蒼雲山回來，聽說陸雲初殺青，跟劇組聚餐。出門時下雪了，他就過來了。

陸雲初抓住他的右手：“我，我知道。”

林知照看了一眼醉得迷迷糊糊的人，問：“你知道什麼？”

陸雲初捏捏他的手心，含糊不清地說：“知道……啊，今年冬天第一場雪，我要，發紅包！”

他嘴上念叨着紅包，結果光找手機就找了半天，到浮園下車時林知照還把他沒摸熱乎的手機直接奪走了。

等陸雲初成功打開微博，已經是林知照和周姨一起把他扶回房間後的事情。

周姨下樓給陸雲初煮醒酒湯，林知照被醉鬼纏着沒走成，隻好盯着他鬧騰。

陸雲初先是挨個在幾個粉絲群裡發了幾個紅包，然後又去主頁發，第一條紅包的博文發出去時，林知照拿出手機點了一下，結果顯示已搶光，運氣一如既往地爛。

這下陸雲初不願意了，他把兩個手機并排放到桌上，自己跪坐在地毯上苦大仇深地盯着兩部手機：“等下，我一發出去，你就，趕緊搶。”

林知照隻是湊個熱鬧，沒真想跟粉絲搶紅包，但陸雲初堅持，他隻好點點頭。

等陸雲初點擊了發送，不用林知照動手，陸雲初自己抓着他在手機上搶了一次，三位數，他設置好的單個紅包最大限額。

林知照對着三個9愣了下，嘴角浮起笑意，對一臉興奮的陸雲初說：“你剛才，多點了一個零。”

“啊？”陸雲初抓抓頭發，被酒精麻痹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那我，再發一個，你要搶啊。不對，搶不了了，我找人給我，做了個程序，一天之内的紅包，一個實名認證的賬号隻能搶一次，不能貪多。”

林知照沒忍住笑出聲：“你還挺嚴謹。”

陸雲初臉色一變，忽然轉身把他往後按倒在地，林知照後背砸到地毯上，倒是沒覺得疼。

“你——”

“我沒找死！”陸雲初捂住他的嘴，還兇巴巴地搶了他的台詞。

林知照覺得這個姿勢不太妙，臉上的笑都淡了下來，正想把人弄開，卻聽陸雲初語氣低落地問他。

“嚴謹不好嗎，你，是不是特别特别，特别讨厭我？”

林知照看到他有些發紅的眼睛，默默偏過頭，卻看到了落地窗外的雪花。

他從前很喜歡下雪，雖然雪化時更加寒冷，但他喜歡飄揚飛舞的雪花，還有堆積之後的雪景。

後來，每每看到雪，卻總是忍不住想到某個人，于是，他不想再喜歡了。

衣襟下的圖騰無端瘋長，被靈力強行壓制在肩頸之下。

林知照說：“是，我讨厭裴曦，我讨厭你。”

陸雲初遲緩地眨了下泛酸的眼睛，呆呆地“哦”了一聲。

林知照輕慢地笑了下，他極少露出這種神情。

圖騰下的位置傳來陣陣鈍痛，他伸手要把身上的人掀開，卻被猛地攥緊手腕壓了下去。

陸雲初雙目幽深地看着他，如同深淵一般，想将他徹底吞噬。

陸雲初神智有些失控，面上浮現幾分掙紮，最後放任自己低下頭，唇瓣擦過對方的耳垂，是林知照轉頭躲開了他的親吻。

“知照。”

林知照聽得出，他的酒還沒醒。

他閉上眼，屈指點在陸雲初眉心上，即将摧動靈力的一瞬間，腦海中回響起陸雲初的聲音。

他說，别再動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