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狗與關燭道别後,便離開了鋪子。關燭站在門口瞧着山嶼的背影發愣。“這孩子與她的父親可真像啊,你瞧見那雙眼睛沒,和承師兄的一模一樣。”
關門眯着眼睛看向遠處的少年們,輕聲嘲諷:“人家孩子都這麼大了,你還沒釋懷。”關燭翻了個白眼,狠狠的敲了關門的頭,隻是關門毫無感覺,她的拳頭卻紅了一大塊。
“你少看話本吧,見到一男一女就要想到情愛。我還沒說你。你這破石頭,枉為天機石。前些年怎麼也找不出承大哥的下落,上個月才突然和我說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我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進了浮山城,結果循着香舌草來的人不是他,而是那隻狗和他的女兒。”
關燭倚靠着門框,眼眶發紅。“那孩子瞧着心裡裝着不少事情,承師兄估計也已經兇多吉少了......”
“你可别想着出去幫那孩子。帶你回到這裡就已經耗費了我大半靈氣,差點驚動你師傅。如今他們還在尋找你的下落,你難道要自投羅網?”
“她才不是我的師傅,去去人類,也敢做我的師傅?”她露出尖牙。
“放心吧,所有事情都沒有我自己重要。”關燭慢慢合上門,想起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盡管他也時常悶悶不樂,但他十分信任自己,也不吝将這份自信帶給旁人。
山嶼三人回了浮山宮後,找了處沒人的地方制作丹藥。每日煉丹并不需要一定呆在煉丹房裡,一些弟子家裡富裕,自己就可以買丹爐單獨煉藥。也不乏有弟子在山下買靈藥湊數。負責外門的三掌門對這些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數量夠了就行。
“天呐,隻放了幾株藥,就有這麼多靈丹。”随着一陣袅袅白煙,李聲捧着藥丹止不住傻笑。
許言之也手舞足蹈,已經想到了美好又清閑的未來,“是啊是啊,我們甚至可以輪流下山買藥材,練出來的藥也足夠三個人的數量了。”幾人都欣然應允,此後山嶼修煉的效率也大大提升。
晚上,山嶼拿出父親的手記往後翻看。
自從穆江知道自己不是岷山宮宮主的親生兒子後,便呆在了浮山。誰也不知道他是浮山宮宮主顧世之的親生兒子,而浮山宮的人也不時的嘲諷他在浮山賴着不走,是想偷學浮山秘法。
元安一月六日
父親是真的不願意見我了。我回到岷山宮,卻被告知宮主不願出來相見。我不相信,難道這十六年的父子之情,都是假的嗎?
于是我又去了瑤宮質問母親,她說此時全怪她,當年嫁給父親後,聽說浮山有增長靈階的靈藥。因為她也想像南國仙台殿掌門一樣,身為女子但卻能受世人敬仰,于是她趁着三派大會時,與顧世之暗通款曲,懷下了我。
直至我來浮山的前幾日,父親才發現了這件事......
難怪我會被選到送往浮山,也難怪母親會離開岷山宮自立門派。
母親哭着說對不起我的父親,可是她也知道,那已經不是我的父親了。她對不起的,何止是岷山宮宮主,還有我啊。
她與浮山宮宮主真是叫我作嘔......
元安一月十五日
姜宜今日偷偷跑來見我了。她哭的好傷心,說我如今消沉低迷,不像她的哥哥了。我也哭了,以往她總羨慕我有天賦,劍法一學就會,如今我也很羨慕她,至少她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她的身份堂堂正正,不像我這般見不得光。隻不過這話說出來後,她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我不怪她,因為她說,她的兄長是灼灼驕陽,懲惡揚善,正義勇敢。她說,見不得光的從來不是我,而是那些做錯事的人。那些人都能虛僞的做一派掌門,與弟子講禮義廉恥,我又憑什麼活得這樣窩囊。
姜宜雖然比我小,但懷灸常常說她的話就是真理。我以前并不認同,但我現在相信了。
我将我攢的所有吃食都給了她,還替她買了這裡時新的衣服,花了我不少銀子。姜宜教了我一個方法,浮山宮宮主有不少好東西,她叫我多去裝可憐。
這的确是個好主意,晚上顧世之真給了我不少好東西。我剛剛都寄到北城了,還借着姜宜的名義給父親也送去了些。就當是顧世之對他的補償吧。
元安三月一日
這浮山宮的内門景象我都看膩了,于是我去了外門修煉,隻要不出浮山,顧世之都很好說話,他說我們是親生父子,血濃于水,遲早會熟練的。呸呸呸,惡心,我才不會認勾引有夫之婦的人為父。
唉,真是奇怪,岷山不如浮山大,但我呆了十六年也不膩。
元安四月十日
浮山宮的外門弟子們都對我很好奇,說仰慕我已久,還是這兒的人實誠。内門的那些人在我出現時,每每都要緊盯着我,卻說是因為怕我偷浮山宮的東西。哼,我便當看不見他們眼裡對我的豔羨吧。
我還認識了一個小姑娘,比姜宜小個幾歲,臉上有個胎記,總是要拿頭發擋着。但是她膽子也大,問我内門都學什麼。我自然将裡面學的功法都告訴了她。可惜她實在愚蠢,怎麼也學不好,還找借口說是因為煉靈藥耽誤了她修仙。一個狐狸精要修什麼仙?
不過我身為她半個師傅,自然是要解決她的煩惱。于是我這個天才便做了個丹爐給她。她還妄想讓我替她煉藥,以她那個能見萬物的靈石為交換。
我将她踹下了山,已經認主的石頭,到我手裡便會自己跑了,也好意思作為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