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的晚自習統共有兩節,通常是留給學生寫作業,當然,不排除有老師占據自習課講題的情況。
等到班裡徹底安靜下來,紛紛低下頭奮筆疾書趕作業,老李才把保溫杯往腋下一夾,走廊裡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孟津禾寫作業的習慣是先易後難,以免數學題做得艱難,沮喪的心情擴散影響到其他擅長的科目。
剛寫完英語練習冊的幾道閱讀理解,一張折了幾折的便簽紙鬼鬼祟祟傳到她的眼前。
孟津禾:……
該來的還是要來。
捏着紙條的手主人生怕她注意不到,還晃了晃。
她默默抽下紙條,攤在練習冊間展開,葉霜林的字迹很潦草,一看就是心情激動下的鬼畫符。
言簡意赅的幾個字:下課走廊見!!!
直用了三個碩大的感歎号,看得出葉霜林八卦的心有多麼迫切。
等到下課鈴響,孟津禾盯着隻寫了一道題的化學卷子無聲歎氣,心不在焉地把筆放下。
整節晚自習她都在煩惱要怎麼和葉霜林解釋這件事,導緻作業進度緩慢,不出所料回到家要連夜補了。
葉霜林像是在做什麼任務接頭,繃着臉站起身:“走吧。”
孟津禾趴在課桌上,表情可憐,還想不自量力地掙紮一番,“霜霜,我一節課就寫完了英語,恐怕要回家補作業了。”
“因為你的緣故,我作業也隻寫了一點,趕緊的,咱們速戰速決。”在這件事上,葉霜林格外的冷漠無情。
被作業折磨了一整節晚自習,正在補覺的紀楓聽見動靜,“幹嘛呢,怎麼還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們女生之間的小秘密,你少管。”
“不是,我說什麼了我?”
被莫名其妙嗆了一句的紀楓百思不得其解,試圖在轉學生這裡找到共鳴,隔着過道搭話。
“哎,陸哥,你說她們女生的友誼有時候是不是還挺奇怪的,什麼重大的秘密啊,還得專門到走廊手拉手講。”
他本來就是随口吐槽一句,沒指望對方真的搭理他,畢竟這位新同學不合群班裡人是有目共睹。
誰知道靳陸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烏黑的眉梢輕輕揚起,視線在孟津禾離開的背影掃過去輕飄飄的一眼:“是有點。”
紀楓本就因為上午那件事心存愧疚,見靳陸願意接話,趁機道歉。
“對不起啊兄弟,上午查你學校那事是我們幹的不對,老李在班上那麼殘暴不仁的人,今天介紹你的時候那叫一個春風滿面,我們純粹是太好奇你成績了。”
見靳陸隻是淡淡“嗯”了一聲就從桌闆裡抽出本封皮陌生的習題冊開始寫,紀楓松了口氣,知道對方接受他道歉了。
那股自來熟的勁又湧上來了,直接坐到孟津禾的位子上,“喲,陸哥,你這買的什麼練習題啊?”
他尋思着學霸刷的題,肯定本本精選,他是不是也應該買一本看看。
“競賽題。”
紀楓:……
打擾了。
他就不該問的,就他那個徘徊在及格線岌岌可危的分數,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正解着題,筆芯沒墨了,靳陸下意識往桌闆裡摸去,突然手背被什麼冰涼的物體冰了一下。
紀楓還在那裡沾沾自喜:“對了陸哥,我和葉霜林看你桌子上有瓶椰奶,猜你挺喜歡喝的,就去後門小賣部一人給你買了一瓶,放你抽屜裡了。”
靳陸從抽屜掏出兩瓶椰奶,這回是真的面無表情了。
紀楓渾然不覺,“沒想到陸哥你和我的口味這麼像,這就是緣分吧。”
靳陸:……
走廊外。
葉霜林抱着手臂靠在牆邊的瓷磚上,活像是護崽的老母雞目睹雞崽被不懷好意的人偷走。
她嘴巴機關槍似的問個不停:“怎麼回事啊,我就去吃了個燒烤,你怎麼就和轉學生那麼熟了,你居然為了他才不跟我們去吃燒烤。”
葉霜林痛心疾首,“無情的女人!”
孟津禾莫名有種負罪感。
她弱弱地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
“我是班長,照顧一下轉學生也是應該的嘛。”
“放屁!”
這次葉霜林連粗話都爆出來了,要知道被她爸三令五申不準說髒話後,在學校裡她就很少這麼直白了,多數情況下都是拐着彎陰陽怪氣地罵人。
“之前怎麼沒見你這麼團結同學,那次我遲到你都不肯幫我打掩護,還記我的名字!”葉霜林翻舊賬道。
“那是因為當時老李就在你後面。”
她想袒護也找不到機會啊。
“等等,”葉霜林敏銳地咂摸出一點不對勁來,“你不會跟這個轉學生本來就認識吧。”
懷疑一旦定型,之前在提到轉學生時,孟津禾不同尋常的小動作仿佛在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比誰都清楚,孟津禾有一緊張就翻來翻去找書的習慣,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好啊,”葉霜林滄桑仰頭,抹了把臉上不存在的淚水,“孩子長大了,為了野男人都會和最好的朋友撒謊了,呵。”
這都哪跟哪啊!
孟津禾一把捂住女孩還要喋喋不休的嘴,“我都告訴你行不行,隻有一個要求,你閉上嘴,同意就點點頭。”
葉霜林重重點了兩下頭。
孟津禾把手松開,遙遙看了眼班裡。
大多數趴在桌上補覺,走廊上隻有零星幾個趴在欄杆前說話的外班人。
“喲,就出來一會都忍不住看他啊。”
孟津禾:“我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