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夜寒覺夜長,沉吟久坐坐北堂。冰合井泉月入閨,金缸青凝照悲啼①。
無聲無息的雪花開始飄落,姜南溪披着大氅臨窗而立,看着大雪把泥濘的小路染上白色,随後關上窗戶問:“鐘離,青州的雪大嗎?”
把被褥鋪平,鐘離雪回道:“青州很冷,每年都有不少人被凍死,但青州再冷,也比不上北境,北境一年十二個月裡,有七個月被大雪覆蓋,生活枯燥而苦寒,普通人去了哪裡連一個月都活不下去,而鎮北王一生都駐紮在北境,乃大虞名副其實的護國柱石。”
想到此時的趙北岌也正在趕往北境,姜南溪道:“不知道朱晴采購的禦寒物資到北境了沒。”
看出主子的擔憂,鐘離雪寬慰:“主子别擔心,現在還沒到北境真正的暴雪季,加上定安郡主在北境坐鎮後方,又有朱晴姐去幫忙,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定安郡主趙扶楹,鎮北王長女,世子趙北塵之妹,趙北岌的姐姐,一位從小在軍營裡摸爬滾打,比男兒更勇的女将。
姜南溪聽過不少定安郡主的戰績,尤其是她拒絕跟世家子弟聯姻,執意嫁給自己的副将,成為北境的一樁美談。
婚後她退居後方,負責掌管并調配各營地的物資,這次鎮北王重傷病退,她不得不再次披上铠甲,成為北境主帥。
緩緩坐在床榻上,姜南溪總有一種莫名的擔憂:“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擔心這次北境的戰事。”
聽到這,鐘離雪忍不住刁侃:“主子這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您是想小郡王了吧。”
摸着随着攜帶的玉佩,姜南溪道:“鐘離幫我研磨,我寫封家書。”
“是。”
昏暗的燭火下,姜南溪把寫好的書信綁在海東青玄的腳上,喂它吃了肉條和水,最後摸了摸它的腦袋低聲道:“辛苦你跑一趟了。”
玄歪着腦袋看了看,随後張開巨大的雙翼朝着夜空飛去,一聲鷹鳴長嘯,玄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空中。
寒風呼嘯而過,細雪緩緩落下,南北變成一片白。
冰冷刺骨的寒風似刀刃般吹過,狂風席卷着黃沙打在臉上令人生疼。
一匹駿馬從遠處疾馳而來,馬背上的士兵穿着皮甲,舉着小旗越過前方被殘雪遮掩的溝壑大聲道:“報!前方五十裡處發現竈台,從竈台痕迹來看,人數大約在三百人左右。”
随着士兵話音一落,原本平緩的雪地裡突然冒出數十名頭頂枯草,身披樹葉做僞裝的士兵,為首的顧亭看着報信的斥候問:“探清楚了嗎?”
斥候跳下馬背,一臉嚴肅彙報:“回顧副将,屬下在附近轉了幾圈,還發現了他們如廁的痕迹,不會錯。”
聽聞此,顧亭轉身走向身後的溝壑。
溝壑裡,趙北岌正在擦拭魔刀朔月。
七天前,他帶領三千玄鸮軍輕裝上陣突襲赤海部,期間跟月乘騎兵爆發一場惡戰,玄鸮軍損失了三名兄弟,斬首一百零三名月乘騎兵,但沒有發現檀于仙的身影。
從霄傳回來的情報,檀于仙就在赤海部營地後方的草場,卻沒有發現她的蹤迹,便說明她藏了起來。
為找到檀于仙,趙北岌率領三十名心腹繞到赤海部背後,又讓剩餘玄鸮軍在赤海部通往北境的路上埋伏,勢必要在此截斷檀于仙。
顧亭看着渾身殺氣的主子道:“主子,斥候發現前方有三百人左右的竈台痕迹,屬下懷疑是檀于仙的先鋒部隊。”
聽聞此,趙北岌把朔月歸鞘,撿起幾顆石子做了一副簡易沙盤說着:“三天前我們跟檀于仙的一支突襲騎兵發生交戰,此戰月乘傷亡慘重,但沒有發現檀于仙的身影,由此可見,她比我們到北境的時間晚一步,既然如此,那就把她扼殺在此,不讓她有機會踏入北境。”
顧亭有些擔憂:“主子,檀于仙擅長閃電戰和猛攻,她這次去北境不會帶太多月乘騎兵,且她行蹤一向飄忽不定,我們如何能肯定她一定就在這附近,萬一她已經踏入北境地界,我們在此守株待兔,豈不是浪費時間。”
把一顆石子狠狠插入沙盤内,趙北岌肯定道:“檀于仙沒有走,赤海部的人不會讓她這麼輕易的離開草場,因此她一定在我們身後。”
一陣鷹鳴劃破長空,顧亭問:“那主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起身擡起右臂,趙北岌穩穩接住海東青霄從空中飛下的身影,看着霄嘴裡還叼着一隻沙蛇,說道:“拔營去前方的石榴坡設埋伏,我要給檀于仙一個大驚喜。”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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