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表情認真的宋至,潘傑同樣收斂起剛才的笑意,整個人默默退到後方,成為一個不起眼的黑點。
李二也同樣跳上房梁瞬間沒了蹤迹。
面對近衛們如臨大敵的動作,姜南溪道:“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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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大雨傾盆而下。
聽着滴滴答答的雨聲,姜南溪在草堆上翻了個身,一旁的火堆還燒得正旺,守在門邊的宋至看着醒來的人問:“主子可是睡不着?”
外頭漆黑一片,唯有雨聲傳來白噪音,姜南溪見宋至依舊穿着萬年不變的青衫,忍不住問:“你真不怕冷?”
把玩着手裡的酒壺,宋至掀開瓶蓋喝下一口烈酒,美滋滋道:“主子我不怕冷,越冷我越清醒。”
睡了一覺感覺精神不少,姜南溪坐直身體問:“你以前跟郡王時,也經常風餐露宿嗎?”
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宋至道:“我們做近衛的,跟主子風餐露宿都是好的,最怕的是無休止的暗殺。郡王當年大破戎狄王庭後,便成了月乘和戎狄的首要暗殺對象,那幾年不管是死士還是江湖高手,紛紛無孔不入,最危險的時候,我跟老顧五天五夜沒合眼,一直在應對暗殺車輪戰,好在最後郡王出手,朔月刀出鞘,連斬敵方三十三人,并把人頭挂在戎狄王庭城牆上,暗殺這才收斂。”
聽到這,姜南溪才明白,第一次見趙北岌時,玄鸮軍為何如此警惕自己,他們怕自己真的是刺客。
給火堆添柴,姜南溪說道:“這些事情郡王從未對我說過。”
宋至笑道:“主子您别擔心,郡王很厲害,什麼刺客都沒法近他的身。”正說着,突然警惕地看向一處,随後佩劍出鞘。
姜南溪也察覺到了一股不安的氣息,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惡鬼盯上,被野獸當成獵物,她同樣握緊随身佩劍,盯着門外。
雨幕裡忽然閃過數道黑影,大雨繼續滂沱而下,激烈的打鬥聲傳入耳中。
宋至閃到門外:“保護好主子。”說完大掌一揮大門便關上。
火光随風搖晃,透過昏暗的窗戶,姜南溪看到無數的鮮血灑在上面,聽着刀槍劍戟摩擦纏鬥的聲音,她側身躲過從外面射入的箭镞。
屋頂同樣傳來激烈的打鬥聲,看着空蕩蕩的主屋,她緩緩起身卻被身後悄無聲息出現的潘傑摁住:“請主子待在這,他們進不了屋内。”
看着潘傑面無表情的臉,姜南溪問:“外面大概有多少人?”
“七十三人”
七十三人,她這次帶來的近衛才十一人,如何能抵擋來勢洶洶的進攻。
因此道:“打不過就撤,保命最重要。”
聽到這,潘傑神色輕松:“主子别擔心,我們打得過。”
才說完,屋門被轟開,一名帶着鬼哭臉面具,穿着夜行衣,腰間卻系着紅腰帶,指如鷹爪的刺客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而門外站着渾身浴血的宋至。
雨越下越大,沖散了不少血迹,但宋至跟近衛的招式愈發狠戾,就在一名刺客突然出現在門外的刹那,潘傑立即出手,隻見金光閃過,那刺客便被一刀割破咽喉。
看着以一敵百都不在話下的近衛們,姜南溪這才相信潘傑說的話,刺客的确進不了屋内。
厮殺聲越來越急促,大雨也掩蓋不了濃郁的血腥味,随着一道春雷悶響,打鬥聲消失,一身血迹的宋至跪在門邊道:“回禀主子,一共七十三名刺客已全部斬殺,沒有活口。”
火光溫暖地照在姜南溪身上,她卻感覺到冰冷無比。
她早該想到的,本該在驿站彙合的車隊沒有按時出現,就表示他們出事了,驿站周圍也有毒蟲出沒的痕迹,種種迹象都預示着,她成了别人的獵物,隻是沒想到宋至跟近衛們這麼強,竟能把七十多名刺客全數殲滅。
走到門邊,看着狼狽的院子跟一地的屍體,姜南溪問:“弟兄們沒事吧。”
“謝主子關心,隻有三名弟兄受了點輕傷,其餘的無礙。”
“受傷的兄弟好好治療,錢走我的私賬。”
“謝主子。”
看着這群帶着詭異面具的刺客,姜南溪問:“這些刺客是什麼來曆,為何都帶着鬼哭喪面具。”
站起身,宋至道:“主子可還記得‘赦教’?”
“當然記得,那個有活人殉葬跟夜間送喪習俗,被太祖所滅的邪教。”
“‘赦教’一直都沒有消失,他們隻是不再光明正大的出現,而是躲在暗處,大虞至今還有很多百姓私底下信奉這個邪教。”
‘赦教’跟葛蘭教同源,兩者又是天山派的分支,并且跟相師夷有着密切關系,而相師夷生前是檀于仙的軍師,這次暗殺跟檀于仙難逃幹系。
姜南溪正想着,整個大地突然顫抖起來,熟悉的聲音穿透雨滴傳入她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