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森徹,他曾經的左膀右臂,也是當初負責和缪斯之音對接,專門購買那些藝術品的人。
此刻對方正被五花大綁着塞在開着的汽車後備箱裡,雖然滿臉的驚懼,但嘴卻并沒有被塞住。
很簡單,這個酒店荒廢多年,據說還鬧鬼,平時根本不會有人來這裡。更重要的是,大阪警方怎麼也想不到他們追捕多日的北川裕和竟然還在老地盤沒跑。
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吧。
北川裕和已經不複一個多月前的意氣風發,他一雙眼睛熬得猩紅,更顯出幾分猙獰。
把槍口往前頂了頂,又補充了一遍:“說,為什麼這麼做!我要一個答案!”
北川裕和不怕藤森徹喊救命,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就算叫破喉嚨也沒人會來的。
他要的是一個答案,一個藤森徹為什麼要逃跑的答案!
和缪斯之音勾結,明知藝術品基本都是假的還跟着一起騙他也就罷了。每次收購要吞下5%的回扣他也早就知道了。
為什麼偏偏要逃跑呢?就是因為藤森徹逃跑的消息一傳開,那些原本收過他禮物的政商界人士才齊齊變臉,拒絕幫忙不說,反而還落井下石。
本來貓眼發的那封赝品告知函的影響力根本沒有這麼大的,大多數人也不知道《哭泣的女人》其實是北川裕和放在美術館裡的展品。
可藤森徹一跑,消息就傳開了,少數知道點内情的人很快就把兩件事情聯系起來,得出了北川裕和送出去的藝術品可能都是假的這一答案。
于是就像著名的滑鐵盧戰役一樣,藤森徹的逃亡成了格魯希元帥決定勝利的一瞬。
而這一瞬讓拿破侖落敗,從此退出曆史舞台;也讓北川組分崩離析,從大阪幫派的名冊裡消失。
“你明明可以不跑!和我一起把消息壓下去,一幅畫暴雷而已,你怕什麼?!隻要你我死活不承認,缪斯之音難道會承認?他們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就算真的被發現了,組裡還有錢,我送真金白銀不行嗎?你把吞下去的那些回扣拿出來不行嗎?為什麼要跑!你這麼一跑,他們以為出大事了!”
北川裕和越說越激動,就像他剛才所說的那樣,除了懷疑藝術品都是赝品以外,還有人懷疑北川組在裡面藏匿了違禁品,然後再買通被賄賂者家宅裡的仆人,把東西帶出去。
這樣一來,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了。
從一開始的收受賄賂,變成收受賄賂并參與交易。
更可怕的是,假如北川裕和能收買家裡的仆人,那會不會還探聽一些消息?那些政/界商界的秘密,每一個都是絕好的把柄,價值連城。
抱着這樣的心思,有人在那些赝品上仔細搜索了一番,居然還真的發現了一點東西。
那是竊聽器和定位器!
這樣一來,如果說前面還隻是懷疑,那現在就是有了切實的證據!
沉浮社會多年的藤森徹很快就從北川裕和瞬息萬變的表情裡明白了什麼。
他慘然一笑:“想不到是這樣,我們都讓那個男人給騙了。”
“誰?”
“還能有誰?安室透!是他在貓眼案的當晚打電話給我,說《哭泣的女人》在他手上,發現了一點有意思的事情。”
藤森徹回想那晚的情形,不禁唾棄起當時驚慌失措的自己。但仔細想想又怪不得自己,北川裕和手段狠辣,他和缪斯之音勾結的事一旦被發現,肯定難逃一死!
當時為了争取時間,他一面許諾安室透以利益,一面抓緊時間收拾東西走人。
結果第二天大阪警方就爆出貓眼歸還畫作,并且寫明是赝品的事情。藤森徹還以為是安室透惱羞成怒之下做的,這下東窗事發,更是急着逃往國外。
“我原本以為安室透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畫作,發現是赝品,進而推理出我經手的東西可能都是假的,想以此敲詐一筆。但現在想來,他也太笃定了,僅憑推理怎麼可能做到這種地步?他一定早就在觀察我,然後逐步謀劃了今天這個局,笑看我們都踏進去。”
好,很好!北川裕和聽笑了。
全都是安室透,一切都是這個男人搞的鬼!
他盯着藤森徹,發現對方和缪斯之音勾結;他派人假扮貓眼發出預告函,說要偷畫。
他以身入局,提出賣/身賭注,引人上鈎;他打電話威脅恐吓藤森徹,讓對方慌忙跑路;然後轉身又把畫交給警方,還告知是赝品。
那些竊聽器和定位器也是他裝的吧?既然盯了藤森徹那麼久,還能不知道赝品的去向?
金發男人那天輕描淡寫的那一句“說不定下一次,能将你們擊潰的鑰匙,就是從我手中遞出去的。”再次在北川裕和腦海浮現。
好,他不管安室透這麼做到底是出于什麼目的。這塊肉,他絕不會讓對方有機會吃下!